第38章 旧时的糖
男人靠得太近，姜妩的视线，几乎都被他的双眸占据。
昏暗的灯光下，他沉沉的黑眸，像黑曜石般闪发着夺目的光泽。
她只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被他夺走了。
她感觉自己又烧起来了，整个人都软绵无力，只想瘫在男人的掌心，任他摆布。
“呵！”周尧倏地笑了：“姜小姐姓赖吗？”
然后松手，和她拉开了距离。
再这样下去，他无法保证自己会对这位伤残者，做出什么事来。
姜妩倒靠在垫枕上，顿时回过神来。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烧坏了，出现幻觉了。
“可我真的生病了，”她立刻为自己辩解：“你看，我一直在输液。”
“我还发着烧呢。”她摸着自己的额头，真的好烫。
说着，她又委屈巴啦的。
明明不是真的要向他撒娇，可身体这样，一呼一喘，都娇气得要命。
男人笑容邪魅：“你确定是发烧，而不是发-骚？”
姜妩：“……”
她直接就没脾气了。
“你自己亲眼看到了，可以滚了。”
这男人讨厌得很，在这里让她整个人都是乱的。
周尧又俯下身来：“姜小姐的滚，是什么意思？”
姜妩正想要说，就是让你团成一团，麻溜地从那道门里滚出去，就听男人说道：
“昨天晚上，姜小姐说让我滚的时候，就缠在我身上不放，又啃又咬的。”
姜妩直接放弃了。
“我真的很不舒服，浑身疼，嘴巴好苦。”
姜妩是真的很难受。
有一种药输入体内，确实让嘴巴好苦，她又怕苦，眉头皱得紧紧的。
“真的很苦？”
“嗯。”
她话刚落音，嘴巴就被塞住，甜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
苦味被冲淡，感觉就没那么难受了。
周尧从西装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放在床头柜上。
姜妩顿时愣住了。
拿过一颗看了看。
是那种很老式的水果硬糖，包装的纸也很粗糙。
“周总还吃这种糖？”
“怎么？不能吗？”
“就……”这样尊贵的一个男人，从那么昂贵的西装口袋里，掏出这种糖来，就挺冲击人的。
她都不知道，在海市，竟然还有这种糖卖。
“没想到周总，还吃这么老旧的糖。”
“姜总没吃过？”
姜妩摇头：“算是吧。”
“你们乡下，小时候不吃这种糖？”周尧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探究。
“你也说是乡下小时候了，你以为跟你们城里一样，糖是想吃就吃的啊。”
提到乡下小时候，姜妩的脸色就不大好了起来。
从她有记忆开始，小时候，饭都吃不饱，更别提糖了。
她刚回姜家那段时间，姜翡问她在乡下，小时候吃什么糖，然后向她炫耀，她小时候吃的是什么糖。
她那时候才知道，那个时代的人，可以那么富有。
乡下也并不都是穷人。
穷得吃不饱肚子的人，只有她。
她的情绪，突然变得又冷又丧。
周尧皱了下眉头，问道：“累了？”
她转头，向他挤了个笑容：“还好。”
“你呢？没想到你也有黑眼圈。”这个男人的外型，几乎是完美的。
之前几次，他整夜整夜地折腾她，她被折腾得半死，起不来床。
他却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疲惫的样子。
“瑞昌的事，对你影响也很大？你看起来，挺疲惫的，还有点虚。”
“昨晚被妖精吸干了。”
姜妩贝牙咬在口中的硬糖上。
“咔嚓！”
糖被咬碎了。
还挺甜。
腻人的甜。
这种老式的糖，工艺很粗糙，没办法和现代的糖果味道想比。
但甜也是真的甜。
姜妩不敢再跟他搭话，也完全没了脾气，也没有力气，所以又软又乖。
进入体内的药越多，她的大脑越不清醒，脑子里跟装了水泥似的。
但她仍然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已经安排人联系服用药物，发生重大事故的病人。”
“到时候，瑞昌会官司缠身，赔偿金额也会非常大。”
“我拖也能把他们拖垮。”
周尧眯着眸子看着她，明明虚弱，有点迷糊得连眼神都有点迷离的人，在这一点上，清醒又坚定。
“拖垮，是你最终的目的？”
姜妩对着他笑：“周总忘了，我也是个商人。”
“盛和的生存发展，在我这里，是第一位的。”她拍拍自己的胸口。
周尧沉思片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姜妩也知道，他这样精明的人，自己也能猜到她的计划，她也没有要隐瞒他。
她认真而又诚恳：“周总，我可以当你手中的刀。”
周尧眸光慢慢漾开，轻笑：“真爱上我了？”
姜妩被他盯得脸上发热，避了避目光：“我是认真的，这种方式也是合作，我们互惠互利。”
周尧起身，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审视着她：“做我手中的刀？姜总有那个实力吗？”
姜妩被迫仰视着男人，承受着他从上而下的威压，脸色顿时就变了。
是啊。
她有那个实力？她配吗？
他是周氏的执行总裁，而她，强撑着风雨飘摇的盛和，时刻在悬崖边上蹦迪。
这样的她，连做他手中的刀，都没有资格。
“啪！”她打掉他的手，往床上一躺：“我累了，睡了。”
你走吧。
她实在是太累了，又加上药物的作用，头一粘着枕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连周尧有没有离开，都不知道。
周尧看着睡着了的人，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看了看上方挂着的盐水瓶，还有大半瓶没输完，就靠在椅子里，眯了会儿。
等药液输完了，他醒过来，叫来医生，拔掉输液管。
医生又给姜妩量了体温，烧已经完全退了，人也睡得很安稳。
等医生走了，周尧又给姜妩掖了掖被子，在她床边站了会儿，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才离开。
姜妩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身体恢复了大半。
经过一夜发酵，瑞昌的事件，已经全面失控。
股票跌停，经营暂停，几乎全面瘫痪。
官方出面，大力查办。
而负责这个案件的人，正是刚斩露风头的战队战廷，他雷厉风行，已经逮捕了瑞昌的相关人员。
事故受害者人数剧增。
死亡人数达十几人。
致重病人数上百。
服用药物中毒的人，就更多了。
瑞昌答应赔偿，但几个亿下去，根本不起作用。
虽然是千亿集别的企业，但真正拿得出来，处理这种事故的现金，并不多。
而且瑞昌的股权结构复杂，股东们人数较多。
股东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更愿意让相关的人员担任刑事责任，服刑，而不愿意出钱。
这条路，瑞昌走不通。
姜妩出院，以慈善公益的名义，组织受害人员，形成了上千人的集体，讨伐瑞昌。
股东会上，老股东们个个都乖了，完全就是慈善又体贴的长辈。
甚至还把姜其琛也请了过来。
姜其琛的腿伤严重，还坐着轮椅。
“妩妩啊，你进公司一年半了，都没有休过假，累坏了吧？”
“妩妩啊，您最近是不是都没吃好，睡好啊？都清瘦了不少。”
“妩妩啊，你没出过国吧，国外的风光，和咱们国内的不一样，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什么米兰啊，巴黎啊，正在举办时装秀，你们年轻人都感兴趣，伯伯给你安排专机？”
“你想不想去瑞士滑雪？”
“……”
总之，只要姜妩不要带着大众和瑞昌闹，怎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