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顶罪
谢芬芳知道我是捡来的以后，和冬生商量说:“你小姨家的眉黛不是她亲生的，就算认开了她的财产也是你的，你就让妈妈告诉小姨真相好不好？”
冬生不屑一顾地看着谢芬芳说:“说你傻还真是，不管眉黛是不是徐姨亲生的，她都是徐姨的法定继承人，别说我，就算是你这个亲姐姐，只要她不立遗嘱，她的钱以后一分也不会给你。”
说完他就回屋里打游戏去了，一会他那个屋传出来震耳欲聋的声音，这种游戏声音通常是冬生在表达不满。
谢芬芳终于还是没有向老徐说明真相，愧疚让她无法直面老徐，以后的日子能躲着就尽量躲着老徐，直到老徐出了车祸。
谢芬芳在老徐的病床前哭了无数次，后悔自己没有和妹妹相认，但人生是一场单向旅程，走过的路再也回不了头。
谢芬芳不知道妹妹的车祸细节，她也没想过这场车祸和她家有关联，直到今天早晨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详细地询问了她家那辆马自达车的购买时间以及其他一些情况，说是从一则视频里追踪到这辆车，它可能和一起车祸有关。
电话是打到老马手机上的，那时候冬生还在睡觉。老马看了看冬生放在房间外面的手机，屏幕上也有未接来电。他推断警察是从售车登记处获得了他们的信息，买车时冬生登记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另外还写了老马的手机号。
交警问谁是马自达小轿车的司机，老马下意识地说自己。交警问了车祸发生时他的行踪，老马支支吾吾没回答清楚。
放下电话，老马和谢芬芳回忆着交警问的那个日期，那正好是老徐出车祸的日子。
“莫非这个兔崽子为了拆迁费撞死了他小姨”马强先提出自己的怀疑。
谢芬芳想起妹妹出车祸的前一天冬生和他的一个朋友一起去接回了车，当时车还没上牌照，他开着回小区不太会停车，停在了小区外面的一个底店门口。
那个底店是他职校同学开的一个洗车行，当时还在装修中。车放在那儿，他们几个人出去吃饭庆祝，冬生请客。
晚上大概过了十二点，谢芬芳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冬生回来，他走路脚步沉重，偶尔有撞击东西的声音发出，谢芬芳知道儿子又喝酒了。
第二天一早老马和谢芬芳都出去干活，冬生睡到什么时候他们并不知道。
不过谢芬芳想起之前的种种，这个逆子真有可能设计撞死老徐。
谢芬芳要冲到儿子的屋里问个明白，老马阻止了她。
“警察一旦查到是他设计制造车祸，那他这后半辈子有一半时间就得在牢里待着了，不要说结婚了，整个人就完了。他再混蛋，也是我们生下来的！”老马捶着自己的头压低声音说。
谢芬芳两腿一软，瘫坐在床上，“那怎么办？”她完全没有了主意。
“我去自首，就说车是我开的，不小心撞到了老徐。我这把老骨头了，就让我为老徐抵命吧！养不教父之过，都是我的错！”马强流下两行老泪，站起来收拾东西，开着冬生的那辆马自达轿车去自首了。
他在钢厂干了十来年力气活，后来就开卡车运货，直到前两年因为心脏问题才从那个私人钢厂离开。
鉴于他为钢厂做出的贡献，老板在他离职时一次性给他补偿了一笔钱。
马强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行得正，走得直，唯有在儿子冬生的事情上无限制的妥协。
如果他当时阻止了冬生动用老徐拆迁款的邪念，可能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对自己没有能力赚大钱满足儿子的欲望而感到无力，此刻只有去自首换儿子自由。
马强走后，谢芬芳在床上呆呆地坐了很久，她还是决定找儿子问个清楚。
冬生睡觉怕父母进去打扰一直锁着门，谢芬芳用她仅有的力气拍打着那个纤维板做成的门，边喊着:“冬生，你出来！”
“干嘛，叫魂了！”冬生睡意朦胧地打开门，谢芬芳看着他，抬起右手使出全身力气重重地给了冬生一记耳光。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打这个儿子。冬生被打懵了，睡意全文。
“神经了？为啥打我！”冬生眼里冒着火，但他守住了做儿子的底线，没有还手。
谢芬芳举起手还想打，冬生抓住了她。“你为什么要撞死你小姨钱不是已经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撞死她”谢芬芳用她的大嗓门声嘶力竭地喊。
“什么我撞死小姨你瞎说什么了？”
“警察已经打来电话了，就是你那辆马自达撞的，你还想抵赖！”谢芬芳情绪爆发，冬生也害怕了。
“妈，妈，你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冬生语气软下来。
谢芬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把早晨的电话以及老马去自首的事情告诉了冬生。
“自首我爸替我去顶罪？你们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我是好吃懒做，但我不是十恶不赦，我怎么会开车去撞自己的亲姨”冬生提高了声音。
谢芬芳半信半疑，问冬生:“接回车的第二天，你多会从家里出去的？就是你小姨出车祸那天”
冬生想了一会说:“那天我睡到中午快十二点，才去韩冰那里去取车。车不在外面放着，他的店也关着门。我给他打电话，他说车刘畅借走去取个东西，过后给我开回来，结果一直到第三天，他们才把车钥匙给我。”
谢芬芳知道儿子是个窝里横，在外面抹不下面子，人家借了他的车也是有可能的，尤其是他的那帮狐朋狗友，经常拿他的东西，让他请客。
谢芬芳喊得浑身无力，她开始啜泣，冬生说他出去把老马找回来，并去交警队说明情况。
他拉开门又迅速关上，神色慌张地回头对谢芬芳说:“眉黛在门口。”
冬生自从知道自己侵占的是老徐的拆迁款，看见眉黛就躲。
谢芬芳一方面觉得这么窝囊的儿子不可能做出撞人的事情，一方面又觉得除了他，谁会撞自己的妹妹呢！
谢芬芳边讲述边喝完了那杯水，她拉着我的手说:“眉黛，谢姨这都是报应，是我黑了心贪图我亲妹妹的钱财，妹妹才会出车祸而亡，儿子才会遭受牢狱之灾。”
我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给谢姨看，她指着那个司机喊:“这个是刘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