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亲姐妹
快中午时,我正张罗着喂肚子,秦朗发来微信,打开先看到文字:
“哥们儿,不,亲爱的女神,你的男朋友帮你把图像处理好了,请过目,如果满意记得犒劳他。”
“你少贫,谁答应做你女朋友!”我边回卧室边回复。
回到卧室,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屋子里静得可以听见钟表的滴答声和我俩的微信互动声。
我急着看照片,懒得搭理秦朗的贫嘴,只是回复他一两个字,一会他觉得没意思,只好回复:“各自忙起来,再聊。”
我一帧一帧翻看秦朗发来的视频截图,按照我要求的他把座椅遮挡了整个身子只露着脑袋的司机的图像做了处理,发过来的图片看起来明显比视频中的更清晰。
图片中的司机毫无疑问是烫发,并染了黄色,发量看起来很多,绝对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可以有的状态。
可是这个发型从后面看和冬生三个多月前留的那个发型不太一样。我记得母亲出车祸时冬生留的那个发型应该是大家说的“摩根碎盖烫”;而图片上这个发型显然后边的头发更浓密,更厚实。
我再仔细反复看这些照片,其中有一张可以看到一点侧脸,从脸型看和冬生区别还是很大的。
冬生并没有遗传谢姨的高个子,外形多随了他的父亲老马:个子应该不到一米七,小眼睛,圆脸,塌鼻子。而图片中的这个侧颜应该是一张方脸。用图片上头顶露出座椅的高度来推算,这个人个子应该也比冬生高。
再来来回回翻看几次,我隐约看到图片上的人耳朵上应该挂着一个耳环,而我一直没留意冬生戴过耳环。
怎么看怎么不像冬生,我心里就开始为自己这么多天冤枉了冬生而感到内疚,毕竟他是母亲好姐妹的儿子,我怎么能够以那样的恶意揣度他呢。
但这个肇事逃逸司机也绝对不会是一个62岁的老人。我拨通了王浩警官的电话。
“王警官,肇事逃逸后自首的人是不是搞错了?我这有一些处理过的图片,我看着司机位置上的人应该是一个年轻人。我发给您,您看看有用没?”我开门见山直接说明自己来意,内心对交警队的办事效率有点不满。
“嗯,徐老师,不用了。我们的技术部门已经对视频做了处理,这个自首的老人开来的车是肇事逃逸车辆,可是出车祸时的司机并不是他,我们正在调查核实,一有消息就通知你。”王浩警官说。
我虽然年轻,但自从干了教书这一工作,很多人都叫我“徐老师”,开始很不习惯,现在也渐渐接受。
冬生比我大五岁,但他最近见了我偶尔也喊“徐老师”,并且表现得像一个怕老师的学生,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
他给予了我应有的尊重,我却一直看不起他,总觉得他是一个没有责任和担当的人,这次甚至怀疑他开车撞了母亲。
其实他只是爱玩游戏,只是找不上合适的工作,也没有危害社会,也没有伤害他人,我却因为长辈们的议论一直看不起他,现在又因为母亲日记里的一些话怀疑他造假和撞人。
我觉得自己得向冬生道歉,更得向谢姨道歉。母亲在住院期间一直是谢姨帮忙兢兢业业照顾,母亲去世后自己给了她几次钱,谢姨都拒绝要,而我竟然怀疑她玩阴谋诡计。
草草吃了一口饭,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了几样平时不舍的买的水果,装成一个大果篮,最后又买了一颗大西瓜,决定去谢姨家道歉。
我经常听母亲说起她和谢姨结伴做家政结束后,两人畅快淋漓地吃西瓜的事情。我希望自己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去道歉,希望谢姨能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计较我的胡思乱想。
抱着一大堆东西敲开了谢姨家的门,开门的是谢姨。她头发蓬乱,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肿得剩一条缝隙,穿着一件我很多年前就见过的碎花家居服,趿拉着一双塑料拖鞋,看起来瘦而虚弱。
谢姨打开门先喊“冬生”,当看到是我时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但还是邀请我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又张罗着给我倒水。
沙发靠墙摆放,可以并排坐四人,罩子可能是谢姨自己用缝纫机做得蓝布罩,茶几是玻璃材质的,下面有个隔层,隔层里放着遥控器等零碎的东西。
谢姨像母亲一样,把不大的家收拾得很温馨。我把手里的果篮放在茶几上,西瓜放在茶几下面。问谢姨:“冬生呢?”我锻炼完上来的时候还看到他,不可能睡觉吧。
谢姨马上又要哭,只是她在我这个晚辈面前强忍着,说:“他出去有一会了。”
我不太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是来道歉的,毕竟我的恶意都是来自于自己的想法,我并没有做出实际伤害谢姨和冬生的事情。
我怕自己直接道歉谢姨觉得莫名其妙,想起进来时家里没有做饭的痕迹,只好闲扯:“马叔呢?也出去了?您还没吃午饭吧?”
谢姨摇了摇头,一幅无力的样子。她慢慢靠近我坐下,抱着我的胳膊说:“谢姨对不起你,谢姨这是遭报应了。”
谢姨这反应吓得我直接站起来,脚踢到自己带进来的西瓜上,直觉得生疼。
我连连摆手说:“谢姨,是我对不起您,我不该胡思乱想,瞎怀疑您和我母亲是亲姐妹,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对于我这样性格的人,直接这样抒情式的表达自己想法的次数大概为数不多。
说完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我赶紧低下头去扶那个被我踢到茶几另一头的西瓜,唯恐它被自己一脚给踢出一道伤口。
谢姨说:“孩子,你并没有胡思乱想,我和你妈妈就是亲姐妹。她不叫徐春花,她是谢千卉呀……千卉,我对不起你!”谢姨这次哭出了声。
我正在低着头捡西瓜,谢姨这样一说本来就够震惊了,她最后一声哭喊,直接把我吓得坐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怔怔地看向谢姨,满腹狐疑;她自顾自地哭着,旁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