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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嘴硬,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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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日记下面的一张照片,是农村的一处院落。院子非常大,正房有六间,两侧还各有厢房。房子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然残破,青瓦斑驳,瓦缝里长出了稀稀落落的青草。

    其中有几间已经坍塌了部分,但依然站立着与岁月对峙。

    看起来非常大的院子是用青石板铺过的,石头上面斑斑驳驳长满了苔藓。

    这样的一处院子要被拆除了,岁月的一处痕迹又将被抹去,不知道补偿款是多少,母亲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

    我正在端详照片时,电话响起来了,还是秦朗。

    北京之行虽然是被欺骗而去,却是带着笑意回来的。和秦朗分别时心里有了一丝不舍,刚刚上了火车,我们就开始发信息聊天。

    “不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在火车上想起母亲常听的一首歌的歌词,“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那时就想:现在就交给现在,将来的事情再说。在火车上,伴随着呼噜声,我甚至暗自上演了一场悲情女主角的戏码。

    我想象着秦朗的母亲穿着时髦,约我谈话,然后甩出一张卡说:“离开我儿子!”

    然后我以决绝的姿态离开,像所有自尊自爱的女主一样并不拿桌子上那张具有诱惑力的卡。

    总之,把电影和小说看过的读过的能想起来的因门不当户不对而产生的爱情阻碍躺在那里都想了一遍,但依然决定不轻言拒绝。

    可是如今我动摇了,我不知道一个不把你的秘密当回事的人会不会把你这个人当回事。如果他不把你当回事,那所有的坚持就没有了意义。

    手机铃响了很久,我还是接了起来。可能内心控制不了手的动作,要不就是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交锋,一方战胜了另一方。

    “喂,忙啥呢?看到我微信没?”秦朗声音里依然有阳光,一说话就能点亮人。

    “嗯,有点事。”我敷衍他,不想再和他分享我的事情。

    “怎么了,声音懒懒的累了?”秦朗问。

    “管我呢,叛徒!甫志高!”我在心里回复他,但并没有说话。

    “你听着没?我居家观察,这两天不能去单位上班,你那里怎么样?”他有点着急。

    “一样。”我懒得多说。

    “那没事你不理我,家里有菜没?用不用我给你下单”他还是那么热情,难道完全没有听出我的敷衍出卖我之后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对话。

    “有,不用。”我用最短的语言回复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们视频吧,我想你了。”他可能听出一些异样,挂了电话,很快打来了视频。

    我还是迟疑了好久才接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不会拒绝别人,我早就挂断了电话。

    视频接通的刹那,他棱角分明的脸就占满了多半个手机屏幕,我对着右上角的小视频梳理了一下自己蓬乱的头发。

    “你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生气了!”我决定质问他。

    “谁惹你了,告诉我”

    “告诉你让你告诉别人吗?”我有点生气,右上角的小屏幕上我看见自己眉毛都挑起来了。

    “什么告诉别人我告诉别人啥了?”

    “你说的话自己难道不记得了!”我质问。

    “眉黛,明人不说暗话,你能不能再说得明白点,我智商低,听不懂。”他把笑脸贴在屏幕上。

    “沈碧云的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过,为啥大家都知道了?”我挑明了问。

    “沈碧云是谁?哦哦,想起来了,就是你亲妈——可是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起过她,如果你今天不说,我都忘了这个名字了。”他一脸真诚,不像是撒谎。

    “你好好嘴硬,这件事情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过,你不说,这事怎么会在b城传得沸沸扬扬”我还是指责他。

    “你动动脑子,我除了一周和我父母视频一次,其他时间几乎和b城没有联系。你知道一个码农的工作强度吗这两天除了陪你就是补工作,我前天才知道你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四处散布”秦朗也有点生气,说话像机关枪般“突突”着。

    听他的语气确实不应该是他散播的,难道是沈碧云自己不小心暴露了我们的关系,赖在我身上她应该不至于这么阴险吧?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呢?

    不过知道不是秦朗让我心情放松了很多。

    “你吃饭没?”我开始关心他。

    “嘴硬,吃不下!”他还在生气。

    “好吧,我道歉,不该冤枉你。”

    “不接受道歉,你对我不信任,我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我正要说什么,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挂了电话,从猫眼望去,外面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大白”,他们过来给我做核酸。

    “咽拭子和鼻拭子都采。”我刚刚打开门,其中一个女大夫说。

    他俩娴熟地打开工具箱,女大夫把一根棉签在我的舌根左右各剐蹭几下,比日常小区或者单位做核酸都要认真,剐蹭得我差点干呕。

    接着是鼻拭子,换一根棉签,伸进鼻孔转圈,直觉得脑门都被捅到了,棉签拿出去,鼻子酸酸的。

    我在找纸清理鼻孔时,两人已经娴熟地合上了工具箱,开始给自己和我家门口消毒。

    “明天还会再来做一次,如果两次都是阴性,观察两天就可以自由活动。”走的时候那个男大夫说,完全看不见长相。

    这么热的天,他俩全副武装爬五楼一定非常辛苦,而且还得爬两次,爬完我家可能还有六楼等着去采集核酸。

    想起母亲出车祸那天,我也正在采集核酸现场,当时五月的天穿上防护服都感觉到浑身上下汗津津的,何况是八月,还要穿着爬楼。

    好吧,我一定配合好防疫工作,让疫情不至于因我而扩散。我想着走向阴台,看着窗外,过了好久两个大白的身影出现在楼下,我默默地向他们致敬。

    我很少站在阴面的窗台边向外看,此刻竟然发现我家的这个房子视野特别开阔,站到窗户边一直向北看,能看到新修的广场,广场北面的马路,马路旁边新盖的底店。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如果撞母亲的车是从底店里出来的呢广场北面的路当时正在修没有监控,而从这条路上通往两侧的马路上有监控但都没拍到同类型的车,所以交警一直抓不到肇事者。

    但是如果肇事者前一天或者几天开着车先停在马路边新盖的底店里,肇事那天撞完人再回到底店,只要停留时间足够长,再出去也可以躲过监控,因为交警一般也就调肇事当天或者前后一天的监控。

    我拨通王浩警官的电话,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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