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吞吞吐吐的儿子,消失的父亲
整理完母亲第一本日记的第二天,我一觉睡到第二天护士来量体温。
习惯性地跳起来准备联系谢姨过来,眼看着我上班要迟到,拿起手机发现是周六,我下午两节课,周末如果不是担任班主任工作没课可以不去单位。
手机上有秦朗发来的问候信息。
我的朋友很少,上学时多半时间在埋头学习,因为成绩好所以一直在比较优秀的班级。
名校的好班有成绩突出的,也有部分是通过各种方式进来的。
我在上高中之前一直和母亲租房子住,过得颠沛流离,我不想让别人洞察一个学霸背后的艰辛,只能与同学保持距离。
上了高中住校,和同学来往多了起来,有几个闺蜜,还有同桌秦朗,那时和辉志也只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
现在高中同学大部分在读研,还有的在二战准备接着考研,工作的很少,秦朗是其中一个。
自从上次把母亲的情况和秦朗说了之后,他会隔三差五地发来信息询问母亲的病情,关心我的近况。
他每次发来信息我都会想起那救命的5万元钱,我很少欠人人情,更不要说钱财。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我拿过各种各样的奖学金,却从来没有申请过一分贫困助学金。这不是虚荣,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和秦朗借钱后,他每次发来信息,我心都慌慌的,赶紧回复,但又不敢谈钱,只能瞎扯,每次胡说完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最近心里憋着太多事了,看到秦朗发来的一个阳光明媚的笑脸,我回复了一个苦涩的笑。
聊了一会我还是没忍住把母亲的事情告诉了他一些,并说有一个怀疑对象,但是没有证据,不能报警。
“需要我帮忙调查吗?”他很正经地打字过来,没有调侃的表情包。
“哦,暂时不需要,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去证实的,只是这个人……”
我又开始措词,打字再删掉,反复好几次都没法开口。
他电话又过来了。
“你老毛病又犯了,开启持续输入模式,到底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中有焦急。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坦白说:“我怀疑的是辉志的父亲!因为这种怀疑直接影响到我俩的感情,我现在见了他都不知道怎么交流,总感觉他也有点怪怪的。”
他停顿了一下,说:“你为什么怀疑辉志的爸爸”
我把连日来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我的母亲年轻时被拐卖到一个叫石头村的地方,生下过一个男孩,叫林凌。林凌18岁那年考上大学,和同学爬山,被同村也是同学的林平推下山崖,不幸身亡,然而林平却从此消失不见了。我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但没有结果。”
“但是这和辉志以及他的父亲有什么关系”秦朗以探询的口吻问,他难得这样一本正经。
“我在母亲的日记里发现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林平和辉志有几分相像,并且他们都姓林。”我接着说我的推断。
“你这是神经过敏,天下姓林的多了去了,在西方人看来咱们东方人都长得差不多。”他又开始没正经了。
“问题是辉志说他父亲为了结婚改过年龄,还有就是我俩相处快三年了,我去过他家好几次,却从来没见过他的父亲,包括我们订婚,他父亲说好一起去饭馆,最后也推说工作忙没出现。你说改年龄,可能还改了名字,不见人……这些特征像不像一个逃犯的行为”我艰难地讲完这段。
“还有就是我母亲出车祸当天,我看见辉志的车从我家门口经过,那天辉志在医院,开车的可能是他的父亲。撞我母亲的车辆是灰色马自达,和辉志的车品牌及颜色都一样。”我接着说,这么一整理思路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哦,这巧合有点太多,你没去见见辉志爸爸和他本人打个照面,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否则每天疑神疑鬼的,也影响你和辉志的感情。”秦朗出主意。
挂了电话,我想了一会,还是联系谢姨,让她帮忙照顾母亲。我想象不到没有谢姨,我一个人该怎么办,我的工资还不够付护工的钱,何况还有其他支出。
越怕欠人情,越欠的多。我在去放射科的路上想。
我知道辉志周六也在,他工作特别努力,已经与医院签约了,马上要正式上岗,他珍惜每一天学习的机会。
辉志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从眼神看得见的憔悴。
“我这几天在忙着处理学校的事情,虽然因为疫情很多东西都改成线上了,包括毕业照也线上合成的,但还是很忙。咱们有时间再约。”他看见我,就好像要急于把我支走的样子,眼神躲闪。
“我想去看看你父母,好久没去了。”我坚持不离开,并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否则我会疯掉。
“嗯,我妈说你最近挺忙的,就不打扰了。我爸最近身体也不好……你都瘦了,不要胡思乱想了。”他拿起手习惯性地想往我肩膀上搭,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慢慢抽了回去。
“胡思乱想,莫非辉志已经洞悉了我的想法”我看向他。
我们都戴着厚厚的口罩,好像遮住了彼此的一部分心思,他支支吾吾半天,始终都没答应我去看他父母的请求。
出了放射科,我搭公交直接去辉志父亲工作的餐馆,我不知道见面要说什么,但一定要亲自确认,不能再让怀疑折磨我了。
从市中心医院出发坐了大约有十站地,在一个叫“金匠窑”的地方下车,过马路左转就看见一个叫“福林苑”的饭店。
路线是我事先查好的,找起来特别容易,但饭店关着门,门上贴着一张打印的纸,上面写着:“饭店转让”。
上午十点多,太阳升高了不少,明晃晃地照着饭馆门前的大道,这家饭馆虽然地处郊区,但交通便利,周围也很繁华,为什么会关门。
我走进旁边一家规模不大的包子铺,打听消息。
包子铺老板个子不高,操着带有浓重的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先和我介绍隔壁饭店的各种好。
我知道他可能误会我要租饭店,就赶紧说我来是打听一下在“福林苑”工作的厨师——林默然。
“哦,老林呀!他是个好人,不爱说话,干活踏实,基本不缺勤,我们还说李老板几世修来的福气,雇了这么好的员工!”他指了指旁边的饭店,话匣子就打开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转租呢?”我问。
“哎,这个疫情搞得饭馆生意本来就不好做,老林在一个多月前又提出了辞职,李老板提出加薪等条件挽留,老林还是坚决辞职,没有给老李留缓冲期,估计是这么多年被老李克扣得太厉害伤心了,反正老林一辞职,赶上静默期,老李也不好雇人,干脆就把饭店关了。”
出了包子铺,太阳又升高了一些,照得人心慌意乱的。
我拨通了辉志母亲的电话。
“阿姨,我是眉黛,好久没去看您和叔叔了,我想过去看看你们。”我还是不死心,想见到辉志的父亲。
“哦,眉黛呀,你母亲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医院没有陪护卡不让进的。你叔叔前一段时间开着辉志的车说是出去转一转,到现在也没回来,你不忙过来吧!”
“疫情期间能去哪儿转呢?”我疑惑。
我拿出手机查找路线,想回家一趟,发现这个饭店离我家走另外一条线路竟然只有两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