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
泪眼婆娑的少年站在弥散着光芒的落地窗前，阳光透过泪珠，折射出点点星光。
楚楚可怜的样子在平时百试百灵，但却在系统眼中不过就是人类普通的一种情绪的表达。
冰冷的声音没有带着一点情绪，仅仅是在向着宿主宣布着被绑定的原因。
【科教兴国系统隶属于因特斯达尔公司，是公司旗下新型教育类产品。感谢您成为新型技术改进的志愿者，系统将会就您的一切疑惑为您解答。】
【系统检测到宿主体内运动神经元有受损迹象。】
【在契合度与潜力值综合评定上,主脑中宿主总体成绩位居第一，是系统首选目标。】
【宿主与系统目前仍处于双选阶段，系统会根据宿主任务的完成程度给予一定奖励，如若宿主在双选阶段放弃系统绑定，则系统会收回一切已先预支奖赏。】
“啧，我第一次排名第一居然是因为你们这个什么评定。”林奕对自己的成绩大感意外，“你们真的没算错吗？”就我这成绩，还能评定第一？
系统很快便用着它一贯的腔调回答了这个问题。
【系统采用第十代算法，误差率为亿分之一，请宿主放心。】
“运动神经损伤……这是什么？”少年听着这个完全不认识的名词，疑惑。
【据系统计算，宿主因此损伤造成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二。】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又称渐冻症，系统监测到宿主已出现渐冻症早期症状，目前已自动屏蔽该病情所造成对宿主机体的影响，如若宿主选择解约，将自动解除该屏蔽。】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渐冻症这个疾病林奕还是明白的。
幼时的林奕曾陪伴着父亲前往医院看望身患渐冻症的员工，那个鹰爪状的手和时不时跳动的肌肉让小林奕留下了‘绝症’的印象。
他不记得后来这个员工的状态，但在他的记忆里，渐冻症这三个字却深深铭刻其中。
而如今，这个看上去充满科技感的所谓系统却以着平淡的语气，向自己宣布了这场‘死-刑’的到来。
“我……你怎么证明你说的就是真的呢！”林奕当然不会立刻相信系统的说法。毕竟是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每年都显示着健康的身体检查在少年看来可信程度大大高过了这系统的随口一说。
【宿主可通过关闭疾病屏蔽来感知疾病的发生。】
“那就关闭吧。”少年大大咧咧，只当这系统只是朝着自己开了场玩笑，丝毫没有考虑到它可能造成的痛苦。
他随手拿起桌子上还带着余温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清浅而又浓郁的茶香顺着鼻腔迅速蔓延，林奕被这温和的气息包围着，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完全忽略了刚刚自己说的话。
【已确认宿主需求。】
【疾病屏蔽已关闭。】
正当他拿着杯子准备想着装满自己收藏的各式杂志的书柜走过去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回应，明明依旧是冰冷的语调，林奕却从中听出了些许的同情。
同情……这机器人同情他什么？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收到了答案。
他的肌肉突然不受自己操控弹跳起来，那在自己皮肤表面划出的一道道波浪，似乎和记忆深处那景象惊人般的相似。
“咔嚓——”
手中的杯子随着自己对手力量掌控的丧失一点一点的靠近地面，终于在林奕的注视下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怎么了怎么了？小奕你没受伤吧！”
这一声脆响不止是惊动了方才清醒的家人，更是把林奕从呆愣中唤醒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手上被划出来的浅浅血痕，看着佣人在自己身旁忙前忙后，看着闻声赶来的父母，轻轻的将还在颤抖的胳膊向后藏了藏。
“系统。”少年终究是相信了自己看到的现实，“关闭疾病屏障。”
系统很快出声。
【宿主选定系统后方可重新关闭屏障。】
【请宿主再次确认是否签订志愿者协议。】
在能治好疾病和逐渐丧失对自己的操控力上，林奕并没有很多的犹豫。
“确定。”他的声音清脆有力。
时间骤然暂停，少年的面前逐渐变得一片蔚蓝，一张由荧光散布组合而成的卷轴在他的注视下显现，密密麻麻的文字下，林奕的名字大的出奇。
【请确认协议内容。】
跟随着声音的指引，少年很快便在星点聚集处按上了属于自己的指纹。
这些星点似乎有着自己的思想，见着协议已然生效，便瞬间分散开，飞扬在这个空间的每个角落，将这里通数照亮。
林奕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多么的庞大。
隐在黑暗之中的一间间房屋随着光点的划过出现在少年的眼前，各式各样的科目都悉数展现至房屋的门牌上，一栋接着一栋小筑拼接在一起，共同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村落。
“很好奇吗？”
林奕的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和自己长得有九分相像的男生，明明清楚这不过是系统的一个化身，林奕还是莫名的感觉自己和他之间在冥冥之中存在有着某种联系。
就像他本就和自己有着亲密的关系一般。
“你好，我是林尔，这里是独属于你的识海世界。”
对面的男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林奕脸上的诧异的表情，他咧着嘴，介绍起自己来。
“你看到的这些都是未来你学习的场所，包括这个。”
林尔的手指挥动，带领着光点在空中旋转，又一同落到了旁边一个漫布着黑雾旁侧。
“这里面可是小黑屋，哥哥要小心哦，”林奕看着面前这个‘自己’表情突然变得神神秘秘起来，“哥哥今天经历的电击还只是小黑屋里最低最低的惩罚呢。”
“据说哥哥开启疾病治疗板块后，如果再进入小黑屋还会导致疾病的正态化发展哦！”
“想必哥哥不是很想再体验这种感觉吧！”林尔的嘴角上扬，笑容越发灿烂，“那就祝哥哥早日完成系统任务啦！”
“你……”
正当林奕开口想打断林尔的介绍时，这个少年的身影突然间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林尔依旧洋溢着笑容，单单说着自己设定的内容，并没有对林奕的开口做出反应，“新手介绍到这里就结束啦！哥哥有问题就叫林尔吧，我随叫随到。”
“你这介绍了什么啊——讲了半天不和没讲一样。”硕大的空间里转眼间只剩林奕一个人，他捡起林尔离去时掉落在地上的黑色卡片，“还落东西，就算克隆好歹也克隆好一点啊。”少年随手扫了一眼卡片内容，突然愣住。
卡片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林奕，你考不到年纪前五十，赌吗？胆小鬼。]
林尔似乎特别了解他，不偏不倚正好戳中了林奕的好胜心。
“林尔，你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坏话啊！”男生气呼呼的将卡片揉成一团，向着小黑屋的方向用力一丢，任由它被黑雾吞噬，“赌就赌，谁怕谁。”
‘随叫随到’的林尔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那个从绑定开始就一直催促林奕早睡早起晨读跑步的零二号系统闪烁着自己独有的电子光束出现在了少年面前。
【识海空间与外时间比例为十比一，新手教程结束，系统将自动传送宿主回到外世界。】
电子音伴随着蓝色荧幕的消逝逐渐响起，林奕看着原本定住的一切开始缓慢的移动，而自己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着回到了那徒自站在角落中的男生体内。
原本寂静的万物突然又变得喧嚣起来，让刚开始学着适应系统存在的林奕有些措手不及，眼神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嘈杂的景象，久久不知动弹。
“奕奕，怎么，摔傻了？”母亲关切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把他的神扯了一半回来。
少年匆匆低头，“没，没什么。”他瞧见手上突然出现的一块深色表盘，一跳一跳的数字似乎在宣布着这场漫无硝烟的排名争夺战的开始。
【哥哥，如果想进入识海空间，就点一点表盘上那个红色按钮哦——】
脑海里，林尔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要加油哦，哥哥，你离着前五十还有一段距离呢。】
林奕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林尔的存在就纯粹是来激起自己好胜心的。
不过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少年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林尔所说的按钮。
蓝幕再度亮起，他看着外界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一股带着窒息的抽离感出现在林奕的意识之中。
少年猝然失去感知，如同风雨中的浮萍般，任由那恐怖的抽离感将他推送到了一个似乎密闭的空间。
【初级生物课，已扣除一点知识点，此课程已开放，可永久进入。】
灯光亮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踱到了林奕面前。
“林奕同学，上课了，还不快去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