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破局之法
手机一阵震动，将林墨之从梦乡中拽回现实。他没有选择先睁开眼，而是习惯性地去感知腿上的疼痛，但过了几秒，下半身却是没有一丝异样。他这才慌忙睁眼，许久未见的出租屋小房间赫然出现在眼前。只是相较于先前，房间内显得空旷了不少。
就这么呆坐了几秒，他才意识到手机一直在枕边震动。他晃了晃脑袋，抓起接通了来电。
“你昨天去跑马拉松了？腿怎么这么疼！”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出自己的声音。
面对陆怡劈头盖脸的埋怨，林墨之顿感无奈。叹了口气，这才答道:“糖尿病引发的神经病变，今天准备去金陵的大医院检查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下来:“我今天要离开金陵了……”
望着床边那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和空空如也的桌面，林墨之又陷入了失神的状态中。陆怡也没有等对方开口，主动地将甘茶舍的变故讲了出来。
”你赶紧起床，要带走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这被褥床单就留在这边吧，床尾叠好的衣服是今天要穿的，你把睡衣换掉放进箱子里。回头把钥匙带好去交给隔壁那栋楼102的李阿姨，然后去南站等高铁……”
后面陆怡又交代了些什么，林墨之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进去。直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挂断声，意识到通话已经结束。上次看到甘茶舍的时候，还是一派人声鼎沸。可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随着那些歹人的阴谋灰飞烟灭……
不知又呆坐了多久，窗外愈发嘈杂的蝉鸣声打破了林墨之的沉思。他在购票软件上查询了一下车票的时间，发现仅剩三个小时不到后，也没在犹豫。照陆怡的吩咐换好衣服，整理好床铺。尽管时间已经不太充裕，他还是选择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镜子中陆怡的脸庞已经没有了先前见面时的活力，这些粉底腮红多少能帮助她恢复些许气色。
临走前，林墨之用陆怡的手机录制下一段出租屋的整体参观视频。金陵显然没有给这位怀揣梦想的姑娘多少眷顾，自己这样做是否有意义呢？他也不太清楚。
大概是陆怡提早联系好的缘故，林墨之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房东李阿姨。一方伸出摊开的手，另一方则是把钥匙放在她掌心，这便算完成了交接。林墨之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一声谢谢之类的话，可房东却是没有给他机会，紧攥着钥匙打量了一下后，便转身离去。影视剧中陌生人的关心都是假的，冷漠或许才是这个社会的真实写照。
出了小区，他本可以在就近的十字路口打车。可林墨之却抛弃了这最为便捷的方法，鬼使神差般地朝着云鹭街的方向走去。暑期来临，这条街上又一次被喧嚣所点缀。甘茶舍的招牌已经被拆下，并且不知被丢到何处。店面也已经开始重新装修，两三个星期后，这条街上又会多一家餐厅。噢不，或是一家便利店也不一定……
望着面目全非的店面，林墨之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掏出手机，找到甘茶舍的小程序，可点进去后，一直处于黑屏的状态。反复尝试几次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是的，一切都结束了。新来到这里的游客不会知道这里曾经有一家极具文艺色彩的奶茶店，更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能帮人答疑解惑的饼干……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云鹭街上晃荡了半个小时，林墨之才打车去往高铁站。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坐高铁，但有了正常的视力，对于一个上过学的年轻人而言也没有多少难度，他就这么随着一个个被喜悦或失意填充满的行李箱迈上了这辆前往南桥的列车。
陆怡显然已经事先和父亲联系过，刚下车，就接到了陆父的电话。一见面，他就接过林墨之手上的行李箱，还让他把背包也一并交给自己。林墨之一再推脱，他这才作罢。
“店里不忙吗？怎么有空回家来了？”关上车门，陆父问道。
“店里又新招了一名员工，暑假刚开始，还不算很忙，就抽空回来看看。”不知为何，林墨之没有过多犹豫就说出了这个答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本能的想和这位叔叔隐瞒真相，但却是的的确确这么做了。
“最近有姐姐的消息吗？”
“没……没有。”
陆父只是叹了口气，他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点上了一根香烟，没再开口。林墨之也不知该和这位“父亲”聊些什么，只能低头看着手机缓解尴尬。这阵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开到镇上，陆父询问了是否有什么想吃的菜。林墨之只是说随便，他便也没再多问。下车买了些菜后，一车开到家。
“丫头啊，你不是不爱吃豆腐吗？看来今天这豆腐烧得挺合你胃口的呀。”餐桌上，陆母见林墨之夹了不少豆腐，笑着说道。
“哈哈……在金陵呆久了，那边豆腐做的还不错，也就慢慢爱上吃豆腐了。”林墨之赶忙搪塞道。
匆匆吃完饭，林墨之生怕陆怡家人找自己聊天。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干脆以太久没回来，想在村子里散散步为由出了家门。
顺着水泥主路，穿过石桥来到后村。林墨之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的江南风景不免让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位江南姑娘的面容。金陵真的就比脚下这片土地要更好吗？林墨之就这么陷入到了沉思中，城市是不具备主观能动性的，这一切的是非对错都是人造成的。看似大同小异的五官和身体之中却各怀鬼胎。可偏偏又是这些肉身包裹着的欲望，创造出了一座座现象级的大都市，从而又这么吸引着一批批新的“欲望”来到这些都市，造就了当今的恶性循环。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林墨之不觉间便来到了村尾。一阵大风刮过，将一只空竹篓卷到了他的脚边。下意识的往旁边的瓦房看了一眼，这间瓦房可以说是一路走来他所见到的最小的一间了，红色的铁门紧闭，不知房内是否有人。
林墨之弯下腰，将竹篓提起送到门口。这一阵儿风好像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为了防止竹篓被再次吹走，他干脆就近找了块石头，将竹篓反扣并用石头压住。
“龇啦”一声，正当林墨之起身欲走，那扇涂满红漆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位身着暗紫色长袖衫的佝偻身影出现在眼前。
“你们好啊。”那老婆婆笑道，脸上的皱纹也随即显露出来。
林墨之愣了愣，眼前这位老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想到她说的话，便又朝四周望了望，却是找不到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
“你……们？”
“孩子，这不是你的身体，对吧？”
林墨之顿时被眼前这位老人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试图掩盖真相。可那婆婆却是转身进屋，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进来。林墨之本不该随便跟着陌生人进屋的，但这位婆婆身上似乎自带着一种令人舒适并且想要追随的感觉，于是也就这么鬼使神差的随着她走了进去。
屋子并不算大，直到穿过里屋，婆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最终，两人还是在后院的一套木桌椅旁站定。老婆婆入座后，又示意林墨之落座，随即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上了一杯清茶。
“你叫什么名字？”婆婆望着对坐的林墨之，脸上的笑容依旧。
“我是陆怡啊。”眼前的老人真的能看出自己和陆怡互换身体的事吗？他对此尚存怀疑。说实话，相较于先知，林墨之更愿意相信她是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疯子。干脆继续保装傻，看看这老太婆究竟想做些什么。
“那你喊我什么呀？”婆婆的眼神仍然锁定在林墨之身上，并用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问道。
“婆……婆婆？”
“哈哈哈……”老婆婆终于是笑出了声，“小鬼头，我知道你不是陆怡，她可不是这么喊我的。你们的魂魄产生了混乱，总会时不时的就转移到对方体内。我说的，对是不对啊？”
林墨之这下是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他不禁往前倾了倾身子，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没错没错！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还有没有办法解决呢？”
婆婆摆了摆手，示意林墨之不要激动。她倒是没有回应前一个问题，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把破局之法告诉了林墨之。需要的一些东西害怕记不住，他刚想掏出手机帮助记录，不料这位老婆婆直接回屋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好的木匣，声称所需之物皆已齐备于匣中。
林墨之赶忙接过木匣，道了谢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在他的观念里，世界上并不会存在着白白帮忙的天使，老婆婆这么做。一定是会索取报酬的。
谁知，这次他又想错了。过了许久，老婆婆也没有一丝想要寻求报酬的意思。她在询问了林墨之的出生年月日时后，帮他推算出了生辰八字。并且吩咐他牢记于心。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那……我走啦？”半晌也不见对方说话，林墨之终于按捺不住，便用着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老婆婆只是点了点头，正当林墨之一只脚跨出屋门时，她才又开了口。
“这个法子只有每个月十五才奏效，你也万万不可将这件事暴露给其他人，包括陆怡，以防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以为对方会在最后一刻向自己索要好处，却不想她也只是对自己的一些嘱咐。林墨之心中惭愧，连声答应后，便离开了老人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