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正的选民
赵良感到了愤怒。
因为陌生青年的出价，正好是赵良在教会工作一个月的薪水。
贵族青年检测了兽牙，也检测了赵良，他知道了赵良的一切，出价因此显得傲慢无礼，瞬间刺痛了赵良。
赵良努力控制着情绪和表情，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
聪明的大脑已经得出了很多结论，让赵良进一步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帝国法律的确赋予了选民平等的权力，但出生的阶级，以及掌握的资源，早已注定了赵良和金发青年不可能平等。
为了维持最后的尊严，赵良只能冷冷回答：“不，这不是可以交易的东西。”
“好吧。”
贵族青年露出遗憾表情，将兽牙交还给了赵良，但并未离开，而是继续盯着赵良，一副对赵良很感兴趣的表情。
贵族青年在注视着赵良，这让赵良感到不安，甚至感到了危险。
那目光中再次淡蓝荧光，仿佛赵良的一切在他眼里早已无所遁形。
“夏族人…你叫赵良对吗？”贵族青年微笑着说，“请谅解，我本人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在网络上和朋友们玩一个游戏。”
“网络？”赵良知道网络是什么，却从未真正接触过，贵族青年的话让他一愣。
冰原星有超过30亿人，其中的平民、奴隶超过90，都是没有接触过网络的底层人群。
赵良正是其中的一员，并为此感到了不安。
人类的确已经迈入泛宇宙时代，星际殖民、跃迁舰队、超人类改造，所有超凡科技仿佛变得习以为常。
但这并不妨碍超过90的平民依然过着原始落后、食不果腹的生活。
毕竟帝国的强大是由选民和贵族在维持的，超级工厂、宇宙战舰都是由帝国的精英们设计创造。
人类已经拥有的超光速曲率飞船、跃迁星门、超人类个体，甚至已经建造的环恒星超级巨构体，所有这一切，也是由帝国的选民贤者创造出来的。
所有辉煌且荣耀的一切，其实都与普通人无关。
因此如果不幸生在底层，且没有中彩票般拥有傲人天赋，那平民对于帝国而言，就仅仅只是生产资料中的一种而已。
帝国的外环领主们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为平民创造过于优渥的生活，因为那样几乎没有任何好处。
也许能减少一点点叛乱的几率，可超人类领主们本就拥有碾压级别的武力，他们不担心，也不在乎底层的叛乱。
唯一能促使他们善待平民的理由，也仅仅只是帝国向来对于人口的绝对数量有着变态般追求。
以至于每一代皇帝登基时，都会下达人口增长1号命令，要求内政部对帝国的领主们制定必须完成的人口增长指标。
而如此作为的背后，也只是因为帝国太大了，需要近乎无穷的人口来填补他那无穷无尽的疆域。
同时，选民的诞生，也需要天文级别的人口作为支撑，才能让选民出生的概率能提升那么千万分之一个基点。
要么填满宇宙，要么走向灭亡。
面对冰冷残酷的宇宙，想要生存下去的人类，只有不断繁衍这一条道路可走。
所以帝国对于人口的增长和税收一样，成为了帝国对星际贵族们唯二的要求。
只要按时上税，只要领地内的人口还在增长，那帝国麾下的领主和国王们，就能做一切想做的事。
一方面是帝国对于人口数量的追求永无止尽，一方面是星际领主治下的平民们过着原始且贫困的生活。
这样的现实听上去的确有那么一点矛盾与违和。
但帝国学者们却为这样的现象给出了理论上的解释和支持。
在他们口中，长期的精神和物质生活匮乏，恰恰能让底层平民的信仰更加坚定，思想更加纯洁，更容易统治。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矛盾，能让贫困且无知的平民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所以，星际时代的平民不需要优渥的生活，不需要太多教育，更不需要网络。
反之，过多的知识，过多的网络接触，只会让知而难求者产生怨恨，让求而不得者燃起怒火……
网络就在那里，没有人会去限制底层阶级的人使用它。
一名成功的平民商人，一个对领主有用的平民助手，甚至是一名奴隶仆人。
如果他们自己，或是他们的主人负担得起网络终端接入的费用，同时能够支付更加昂贵的流量使用费用。
那样的话，网络对所有人都是开放的。
眼前的金发青年可以用。
赵良自然也可以用。
不同的是，赵良的贫穷让他只听说过网络，而金发青年的财富，能让他随时随地接入网络。
他能随意挥霍流量，甚至不必购买套餐，就那么简单粗暴的通过网络共享着自己的视觉，与同样百无聊赖的朋友们进行着充满恶趣味的游戏。
这样的现实，赵良本因十分清楚，可成为选民后，那藏在内心深处的自豪与喜悦却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天真的以为自己脱离了可悲的现实。
但在此时此刻，贵族青年只是用他习以为常的东西，甚至只是随口那么提了一下，就已经足够把赵良拉回现实，让他感到了难言的苦涩。
是啊，在真正的贵族眼中，赵良只是一个来自底层的幸运儿，就算拥有了选民的身份，依然只是个坐到了餐桌前的野蛮人。
和来自底层世界的赵良相比。
英俊、富有、强大的贵族青年，才是真正的帝国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