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全民审判
连老巫婆小毛孩都出头了，大队长也不敢再评议一声，立马令先锋军，主力军，后备力量都重整旗鼓回来，向“内奸”围攻，攘外必先安内嘛。
“大队长，你是不是要保护妖孽啊？你可是人民领导呀。”
“大队长，你老光棍一条，还装多情种吗？可大家都知道龙xx从来不喜欢你。你暗恋的女人被野兽拱了，你不生气？”
“大队长，你傻x啊？这种丑事怪事还能偏袒吗？你这样注定光棍一辈子，娶得老婆也是带绿帽的窝囊废。”
大队长脸都绿了，他鞭长莫及了，郁闷的闪入人群中，再不做声，导致他主导的法正公办阵营被攻破。只剩下神灵民办阵营了，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向身枯脸瘪的守护祠堂的老头。
“守祠公公，你有什么说？”
“守祠公公，你是掌管神灵事务，一定有英明的决策啊。”
“守祠公公，龙xx与你有交情，你可不能学大队长犯错误主义啊。”
村里的守护祠堂老头，是个孤寡老人，虽无权势，却是最有民心，他很清楚大队长失去民心的严重后果。虽然龙氏小时就“寄命”在他名下，对他如亲爷爷般好，他也爱莫能助了。
眼看群情势不可挡，守祠公公终于也忍不住吼叫着：“祖宗在上，神王公允。龙xx，你要给我们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们就闯进去，开灵堂布告，把那野种千刀万剐告敬神灵。”
守祠人最是德高望重长者，平时村里喜红白丑怪事都由他主持宣判。如今他一发话，村民们都随声叫好，纷纷急躁的叫喊，誓要冲入龙家剁碎那野种。
这就意味着刚生下野种的龙氏，将被全民推上祭坛十字架供神灵裁决了，那将是连累全家亲友三生三世都洗刷不掉的耻辱。
眼看全家要沦落，龙氏的母亲羞恼得跌坐地上，发抖着哭天抹泪。龙氏的父亲和兄弟，急怒得团团转，跺脚挥手，纷纷大叫龙氏小名，命令她先亲手处理自己的孽种：“xx，xx，你，你……造孽啊，不管怎样，你自己把那怪物捏死吧，那样还有回转的余地……”
在亲友和村民的包围和声讨中，龙氏在屋里，无声无息的流泪，死沉沉的瞪着幽暗的屋顶，好希望那些破旧的横梁突然倒塌下来，淹埋了自己。
那个野种孩子，仿佛意识到生死存亡危机马上降临，笨拙的爬动到母亲怀中，撑起她身上的毛毯，想穿进母亲怀里躲藏，或是想撑起一片天，为她抵挡灭顶之灾。
可是屋外的村民，很快忍耐不住屋里的沉闷，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崩涌到龙氏的床边，完全淹没了龙氏和野种的一生……
1979年春节后，莲花村美少女龙氏和下乡知青黄河，进森林采药后就失踪了。家人遍寻十里八乡，都不见他们踪迹，大家以为她与黄河私奔进城了。都觉得以龙氏的美貌与聪明伶俐，是应该得到城市宠爱与繁华生活的，她肯定是“鲤鱼跃龙门”，龙女渡过黄河，跃进龙门去变成龙母了《注1》。毕竟她的情人黄河，聪明能干，又非常爱恋她，一定会给她好生活。
可是，两个多月后，龙氏自己憔悴的回来，却是未婚嫁已有身孕。家人和乡民如何疑问，她什么都不说。
大家又以为，一定是黄河忘恩负义，回城取得荣华富贵后，便看不起她这种山乡村姑，把她抛弃回农村了。
起初村民十分的同情和包容龙氏，纷纷咒骂黄河：“当年他落魄来此山沟插队，我们没少接济他，现在回城一发达就抛弃老相好，陈世美转世啊。”
“知识青年也是太坏了，搞大人家的肚子才抛弃，以后一定不得好死。”
然而，十月怀胎后，龙氏临盆时，却是生出个如假包换的丑陋野种，什么看也不像是黄河的孩子，全民惊倒。
因为黄河和龙氏都是长相清秀，俊美非凡，什么可能传下这种奇形异貌的怪胎呢？
当全村民惊奇的涌到龙氏产床前，严厉逼问之下，活生生的野种摆在面前，龙氏再无可辩驳，认命道出悲哀的心伤，终于真相大白。
1976年，到全国各地农村插队的下乡知青们，随着时代的变迁，伟大领袖的去世，文革的结束，高考的重启，和改革开放的号召等等大事件，仿佛都激活了新灵魂，不愿再在乡野山村艰苦劳作，纷纷四处跑门路，谋求回城。
有背景关系的知青，很快都让城里亲友安排调度回城去了，没背景关系的也在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后，凭自己的能耐，考大学出去了。
到1979年，插队在偏远西南山区莲花村的知青们，都谋求到回城方向，接二连三离开。其中一个叫做黄河的年青人，因家世受到文革冲击败落，无亲无故，没有指标返城。他才华出众，也想凭真才实学高考出去，可是公社大队嫌他的家世革命背景太浓，不给他开证明报考，他就没法参加高考。
最后所有知青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继续孤军奋战在“上山下乡”的革命旗帜下。他求助无门，煎熬不住，便谋划私逃，顺带有了感情的当地美少女龙氏一起从原始森林私奔。
龙氏是侗族姑娘，天生得花容月貌之脸，自长有弱柳扶风之腰，走起路来，摇曳仙姿，步步生莲。又兼她勤劳能干，聪明伶俐，十五六岁便有妩媚苍生之本，令当初下乡的男知青们一见都喜欢上她。
经过五年相处，知识青年黄河凭着过人才华和俊俏相貌，独占花魁。龙氏也在这五年中，从无知的山民村姑少女，被黄河影响和教导成一名具有“四有五爱”现代化思想的年青有为女子。在革命的热土中，她配合知青们白天一起挖水库修水利，晚上一起读夜校唱红歌，没读过书的她，也有幸在和知青的交往中得到了许多现代知识传承。她和黄河的爱情也像杜鹃花一样，开得漫山遍野，娇浓艳丽，令所有人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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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龙母是西江流域一位著名河神，源于秦朝时苍梧郡一带，一个温姓民间善良女子养龙为子，为民管治洪涝灾害，普渡百越人民，在两广之间至越南北部，都有根深蒂固的信仰。秦始皇给她敬书封号“秦龙母永世流芳”。到汉高祖刘邦敬书“温氏程溪夫人永载史册”，唐太宗，宋太祖，明太祖，清康熙也都有封号给她。解放前，在西江航行的船只，遇到龙母节日，船只行至龙母庙三里内，不分日夜，必鸣笛打锣，炼香点烛遥拜。文中这位生野种的龙氏虽偏远龙母故乡，但她出生于莲花河边，是红水河的支流，红水河又是西江的支流，出于龙姓子孙之情，其宗族仍供奉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