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弱柳细腰
进了屋子,光线昏暗,江宁驻足不前,谨慎的不敢靠他太近,元良却站起身冲她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拽到了窗前的桌边,语气满是猜疑和不满,“那个姓谢的什么意思?为什么偏给你多送一桶?你跟他很熟吗?”
江宁侧过眼,心里的紧张浮出在眸底藏着,不去看他的眼:“你没听见王家嫂子说,是因为我饭菜做得好吗……啊!”
只一瞬间,下巴就被他手紧紧扣着,他用力很大,强迫她抬起头和他对视,江宁痛的眉头扭曲,眼眶瞬息含泪。
他带着伤痕的脸,却怒意狰狞:“你现在和我说话是越来越不经心了啊,这种糊弄傻子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船上那么多人呢,偏就多给你?凭什么啊,是不是凭你跟他睡了呀!”
委屈耻辱的眼泪滚滚落下,江宁用力拍打推开他的手,捂着剧痛的下巴辩解:“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在船上我和王家嫂子几乎寸步不离,你要是不信我,去问她就是了。”
“啪!”一个狠狠的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她被打的脑子都痛,身体也晃了晃,抬眸却见元良阴狠的咬着牙:“贱人,惯会狡辩!要是没跟那烂人睡,为何偏给你多?”
江宁捂着脸,靠在桌上,眼泪好像流不尽似的,不想再解释了,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他也不会信,自己还是会挨打,又何必再多说。
“你给我说话!”又一个巴掌甩过来,江宁下意识的抬手,巴掌甩到了她的手臂上。
她眼角余光瞥见元良那张狰狞丑恶的嘴脸,一颗心像是陷进了冰窟窿里,他那么凶很,永远只会肆意的往别人身上加诸痛苦,别人有多痛多苦他才不管,他只管泄他的愤。
可她不要再忍了,她受够了,她咬着牙猛然伸手将他推开,跑了出去。
她是人!她又不是木头,她也很痛!她更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傻站着被他打,她有腿,她就要跑!
元良却大怒,她居然还敢跑?一声怒骂就要去追:“贱人,你给我站住!”
江宁快速的跑出去,从袖间拽出头巾围上,就跑向海边。
天已经算黑了,元母看着她跑出去,又看着儿子跑出来要追,还怒叫着,她急忙的拉住他,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道:“别吵了儿子,隔壁的人回来了,得小心着点!”
元良一听,挥开她的手回头一看那楼上,果然,窗子亮着光,顿时满腹怒气无处可发,一脚踢开了椅子回屋了,元母急忙跟上。
屋子里,元母看着他那个怒到咬牙的样子,攥着手皱眉问:“怎么好好的又吵起来了?小宁不是刚拿了银子回来嘛,你该高兴才是的。”
“她拿回银子来了不起吗?自她进门以后吃我的喝我的,那不都是银子吗?”元良怒哼着:“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在船上时候一定又背着我做下了不要脸的事情,还敢跑,等她回来看我不弄死她!”
元母无奈的叹气,小声说:“儿子你是不是想多了,那是隔壁公子的船,小宁哪里来的胆子在人家的船上乱来?”
元良瞪着她:“要是她没勾搭那个姓谢的,人家凭什么给她一人多送东西?凭她长得美吗?”
元母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能的,人家有钱人哪在乎这点东西,再说人家那个谢公子什么能耐,能看上她一个人妇?”她是不信儿子的话,毕竟江宁长的再好看,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迷迷乡下男人的眼还行,人家那种公子多贵重,什么好看的女人没见过还真不至于看上一个村妇。
说着,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猜着他听进去了一些,又道:“良子,你真听娘的,别总打小宁了。你想想看,咱家船也没了,以后日子也不好过了,你要是再老打小宁,真把她打跑了,咱上哪儿再娶一个她这么老实又好看的媳妇儿?”
“最主要的是,如今小宁能去跟船,能给你拿回来银子,这多好啊?你就先别打她了,先指着她给你赚点银子,你不是爱喝酒嘛,有了银子,咱天天喝酒都成!”
“哼!”元良想着,拳头又敲了敲桌子,要不是急着拿钱还赌债,他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海边的礁石堆上,江宁坐在上头,双手捧着脸目光无神的看着海面上倒映着的,波光闪闪的月影。
那艘船就在不远处,撇撇眼就能看到,如果能坐着那艘船,漂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多好……
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四周漆黑寂静,她回过头也只看见寥寥灯火的时候,才失落的爬下来,慢慢的往回走。
再怎么不想回到那个家,她还是得回去。
回到院里,母子两个好像都睡了,她不是很放心,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了元良不会在冲出来打自己,这才关了门去了厨房,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后,进厢房关上了门,还用木棍顶着门,以免那恶鬼半夜过来找茬。
隔壁楼上,齐易南正和谢铭在桌上描绘上次探查的海岛兵力分布图。
“百十来驻兵,大部分手里没有兵器,若是提前派兵埋伏在附近荒岛上,等夜半他们那些人困乏之际去强攻,肯定事半功倍。只是可惜这一次前去没能见到那管事的职官,怕是还要再跑两趟。”
齐易南听着,泰然言道:“那些懒怠操练的杂兵自然是无需顾虑,眼下重要的是摸清楚那职官所在,然后想办法里应外合同时出击,夺回那些海岛的同时,再活捉了那两人。只要有了这两个人和他们手里的东西,就算是长海这边防护的再密不透风,也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押解回京。”
一想到事情若进展顺利,就很快能回京,谢铭不禁激动:“那属下明日就去知会严羽,先送些上等的商货过来,以备咱们下次出海。”
夜深了,齐易南吹了蜡烛,推开了窗子,回到了床上,丝丝浅浅的月光透过窗缝落进来,莹莹照着床前一处。
他盯着那处光看着,看着,脑海中便浮现那一日林中,她弱柳细腰,惊慌的眼也闪着光……
许久后,房间里一声轻忽近无的微叹过后,一切都落于沉寂。
大船暂时不出海,渔村的人们就一如往日各自为了生计奔波忙碌,江宁也是,连着几日早出晚归的在巧巧家做工,尽量减少在家的时间,元母也是在外忙着赚点工钱。
只有元良一人,等着脸上的伤不是那么明显了,这才揣着那四两半的银子去了赌坊。
四两半也是银子,赌坊自然不会不收,只是也没宽限他还债的日子,只提醒他在过二十来日就去收宅子,元良为此更是愁眉不展。
行到一处时,一辆马车拦在他前头,他抬眼一看,顿时恼怒握拳:“你又想如何?”
方又荣狡猾一笑:“反正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元良黄昏才回到家,江宁在厨房,看着他经过,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神情萎靡不振,好像遭受了什么重创的样子,有些疑惑他不过出去一趟,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只是他的事,她从来也是不会问,只在心里想了那么一下,就专注做自己的事情了。
晚饭后,他叫江宁进了屋。
这是她从船上下来以后,他第一个叫她的晚上,江宁心里嫌恶,面上冷凝,站在窗前不动。
元良坐在床边,双手撑着膝盖,双眼晦暗复杂的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惴惴不安。
“我今日见到方又荣了。”他说。
江宁顿时蹙眉,关于方又荣这件事,他到底要纠缠不清到何时?她隐着烦躁之意,双手紧紧攥着,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又要发疯打人吧?她若是要跑,这大半夜的又该跑去哪里?
正思索着,准备着,元良却阴森的看着她,不屑又气愤的骂了一句:“你真是个贱女人!”
江宁看着他,不明所以,他究竟是想做什么?只是他一直坐着不动,没有要跳起来打人的迹象,所以她也没动。
片刻后,元良咬了咬牙,拍了拍床板,“过来!”
他果然还是要……江宁走过去,任由他推倒自己撕开衣裳,闭着眼忍受他带来的恶心,努力让思绪飞远。
如果,这个时候,是那个人……她心中豁然一惊,眉心一簇,那么好的男人,她怎么够得上人家一片衣角,简直是痴心妄想。
没多久,他结束了,江宁起身拢好衣裳离开,先去洗了洗后回到厢房。
坐在床边,心跳还在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奋力跳跃着,按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许久后才渐渐平静下来,便打算吃一颗药就睡。
可刚把药吞进肚子里,想要放回床下时,门就被人一把推开,她身子惊悚一颤抬头去看,元良正幽幽的盯着她手里的药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那一刻江宁知道,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