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永安永安
“你笑什么？”
“小的自然是为了范大人铺路啊，范大人不是让小的多帮着打点吗？”曹氏笑得诡异。
“你！我何时让你将永安的土地卖出去了！”范县令气结。
曹氏于是转头看向裴温舟：“裴大人，范大人指使我这么做的，你们怎么不将他关起来？啊？”
范志觉得这人一定是疯了，当即就要让人对他用刑，却被裴温舟拦了下来。
“裴大人，这简直是对下官的污蔑啊！”
范县令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信任了这么久的人，在这时候居然会选择污蔑他。
于是刚刚在外生起的恻隐之心也随之被湮灭。
裴温舟看向旁边牢里的那个黑衣人：“既然曹先生不想说，那你先说。”
“你觉得我会说？”那人不屑一顾。
“你不是死士，或者，不是没有弱点的死士。”裴温舟了然一笑。
“你的老母亲，以及这一面墙的刑具，我相信你会想说的。”
那黑衣人睁大双眼，他没想到裴温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这么快摸清了他的底细。
死士若有弱点，那就不是真正的死士。
派遣他们来的人或许也没有想过他们失败后会被留活口，一般人见是死士便会一刀杀之。
“你要问什么？”
“主谋，以及刺杀的具体流程，你都得一一说出来。”
站在旁边的一个小吏显然是早已备好，立刻从包里掏出纸笔，准备记录。
曹氏自然是能猜出他背后之人是谁，于是朝着那黑衣人说道：“你若是说出来，你那老母亲又能活多久？”
“他母亲活多久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有个妹妹，前不久死了。”崔南栀说道。
谈到这个，那黑衣人更是激动，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抓着栏杆，死死看着崔南栀。
“你妹妹死得很惨，可你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你母亲的命也在那些人手里，所以你只能继续为他们做事，对吗？”崔南栀盯着黑衣人。
其实裴温舟并不是刚刚才开始调查他。
五日前。
裴温舟发现总有几个人，出现在他与崔南栀的周围，这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天夜里，裴温舟便找来了和风，让他跟着他们的行踪去调查。
和风的武功显然在几人之上，否则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
两日后，他便将消息传给了裴温舟。
这八个黑衣人正是这几日一直监视他们的人，派遣他们来的人，自然是梁刺史身边的李管家。
看完这一系列的信息后，裴温舟心里也有了计较，曹氏早与梁刺史等人有往来，此次梁刺史怕引火烧身，便时刻派人盯着。
只是他太过信任李管家，李管家派来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事实早就明了，裴温舟偷偷留下这个黑衣人，不过是为了将人证保留，另外也就是让梁刺史那边觉得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以免打草惊蛇。
曹氏看到黑衣人将事情全盘托出，彻底心如死灰，这次他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曹先生可还有什么补充？”崔南栀故意问道。
曹氏立刻跪在范县令面前：“大人，你救救我啊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干这些事了大人！我对您一直是衷心的啊。”
范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方才你可是想将全部的罪责都推卸到本官身上，枉我信任你这么多年，真是一片真心为了你这匹狼！”
范县令说完，转身向裴温舟略微施礼：“裴大人，依大唐律法，这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若你们还用得到他，那便再留几日。”
范县令虽然脑子直，但是这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便是不信也得信，有些事不做也得做。
“哈哈哈哈哈范志，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要不是我，哪来你的今天！你凭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曹氏瘫坐在地，早已有疯魔之态。
范志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啊，我曾经那么感谢你，你是如何报答我的？”
“不过我也感谢你没让我知道这些事，不然，今日我也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范县令缓缓蹲下，与他平视，眼里尽是冷漠。
随后，便拂袖而去。
裴温舟与崔南栀二人也准备离开，身后曹氏又开始大喊：“你们真以为能斗过梁刺史吗？我劝你们别太天真了。”
裴温舟转了转大拇指上的骨戒，略微侧首：“是与不是，能或不能，总得试过才知道。”
青年脸庞的几缕碎发被微风吹起，此刻竟有几分少年侠客的味道。
天光大亮，一个不眠之夜就这样过去了。
永安县县令书房，三人静静地坐着。
此时已经是接近十一月中旬，天气逐渐转凉，窗外的银杏树也是一片金黄。
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范大人，你觉得，如何才能治理好一个县。”南栀直接问道。
“勤劳。”范志心不在焉地答道。
崔南栀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是知民，懂民，爱民。”
范志无奈一笑：“永安永安，多么好的一个名字，对百姓来说却永不安宁。是我太过贪图享乐，才让曹氏钻了空子。”
“及时调头，悔之不晚。”裴温舟说道。
范志起身，向二人作揖：“二位心怀大义，实乃我大唐之幸，百姓之福。”
“只是如今许多百姓的田产仍旧是在众多乡绅官吏手中，且大多都已登记在册，这可如何是好？”范县令皱眉道。
田产税赋不是一县之事，更是整个幽州城的事，曹氏私自将田产卖给各地的官员，如今贸然收回，只怕是不妥。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重新分配土地，在分配土地之前，便是清扫恶吏，重建一个清明的官场。
梁刺史在这其中定会百般阻挠，其他两处怕也是不好过。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加快收集证据的速度，在梁刺史彻底反应过来之前，回到幽州。
“范大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将曹氏私产充公，下发给百姓，同时惩处恶吏，剩下的，还得再等等。”
这是范县令唯一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他自然是百般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