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觐见
天亮，皇城热闹起来。
颜小冉越狱一事不胫而走。
哪怕今日不是上朝的日子，皇上的殿内仍集了一堆人。
一个个气的面红耳赤，唾沫飞溅。
仿佛颜小冉做了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
上次的事还没翻篇，刚刚出矿地。
杀官兵，越狱。
一些本就对她不满的老顽固越想越气，齐齐来到皇宫。
“请圣上裁决。”
金碧辉煌的大殿跪了一地，她们花白的头发让人不免有些心酸。
那时，颜小冉正赶去修灵部。
脚步一顿，她侧耳听去。
转眸思索之下，颜小冉还是推门而入。
安静的大殿此刻沉默得可怕，一众老臣甚至连头都没回。
女帝眉头低压，手指泛白，看到颜小冉时愣了一会儿。
“颜爱卿此时来，所为何事？”
“臣去往修灵部，路过，便进来一看。”
“诸位大人怎么跪地不起？”颜小冉行过跪拜礼后，圣上隔空示意她起身。
在朝堂上转了转，颜小冉俯身朝着最为权重的尤老抬起双手。
“地上阴湿，虽为龙殿有圣上阳气庇佑，但各位大人多年老体衰，还是多为保重的好。”
尤婧冷哼一声，轻轻拂开她的手，“老身可不敢受用。”
紧接着她将脑袋又埋了下去，“请圣上裁决。”
哗啦啦一群文官，紧跟而上。
颜小冉单跪在尤婧面前，旁人看来或许是有些窘迫的。
“所为何事，各位大人如此执拗。”
颜小冉装模作样吃惊道。
殿内沉默一片，无人应她，百官不屑。
“自是因你越狱。”此番寂静，竟是池冬临开口发言。
她从殿外来。
“这副模样装给谁看。”地上有人轻声说道，“敢做不敢认。”
“越狱？怎么我本人都不知晓此事。”颜小冉了然一笑，接着道，“怕是各位不通风声，我早早便被赦免出狱了。”
有这个话头，颜小冉接下来的话总算顺畅。
“承蒙圣上厚爱，赦免臣。”
她扑腾一声又麻利跪下，“谢主隆恩。”
“陛下的旨可是下午就拟好的。”地上，她撇头朝向尤婧。
“我不过是待到后半夜才走，算不得越狱。”
“颜大人好巧言令色，”地上的尤婧轻蔑一笑，“旨拟好是在下午不错。”
“没下到狱中那便不是。”
“越狱便越狱，颜大人怎么这副挑不得担子的样子。”
“还请颜大人起来，莫与我们跪在一处。”尤婧往一旁挪了挪。
颜小冉下一句话被堵在喉咙。
她轻呵一声，“尤大人当初有今日一半穷追不舍，那怨事也不至于没了下文。”
“没有圣旨的小人还且在殿上站着，我一个有圣旨的竟连跪着都不可了？”
一众跪着的文官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小人指得是谁，不言而喻。
门口正踏入的袁莉引脚步一顿，脸色青黑。
颜小冉还在继续，“小冉诸多行为便是再不妥，也不至于众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尤大人，柿子挑软的捏？”颜小冉挑眉，眉眼间讽刺意味愈浓。
“只可惜，我也不是个软柿子了，尤大人来晚了。”颜小冉瞥向门口，冲袁莉引笑道。
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
尤婧僵在原地。
女帝垂目，声音平缓道，“颜爱卿有事且去办吧。”
“诸位，颜爱卿的出狱圣旨确为朕所书，有佘诗几位爱卿见证。”
女帝坐正身子，目光在地上一群人寻找着，“佘诗。”
被喊到的女人，忙连滚带爬往前走。
“臣在。”
“昨日的赦免诏拟于何时？你说说。”
“臣，臣。”佘诗深吸口气，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
“启禀陛下，拟于午时。”
大殿又陷入一片沉寂。
尤婧叹口气，听着却心思更是沉重了。
后面发生什么颜小冉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经此一事，尤婧等人不再总死揪着她不放。
她在修灵部的房间度过了一天。
明日便是外邦来朝，还是那藏匿蛀虫的北桐。
有好戏看了。
——天微亮
颜小冉端坐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
洗漱后妥妥帖帖穿好官服，坐上前往皇宫的轿子。
一如以往，颜小冉来的颇早。
她脸上挂起微笑，冲各位同事点头打招呼。
像上次祭祀仪式，她自然而然找到修灵部的位置站着。
后来的人员看她一眼，纷纷往她身后站去。
如此，竟造成了她和袁莉引并肩领头的局面。
颜小冉显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看向远方，有些出神。
袁莉引斜眼瞪她一下，见她没看过来，僵硬转正身去。
外邦来朝，南月大国风范，一向是很重视的。
一般由圣上领头站在殿外台上，身后跟着修灵部众人，台阶两侧各部官员陈列。
外朝官员则是站在宫外，陈列整齐，通传过后，步步入阶。
皇帝在台上微笑看着，而后由身旁的礼部尚书开口宣庆词。
但来的偏偏是北桐，几十年前的边炉战争中，俯首称臣的“附属国”。
近日容纳南月蛀虫的邻国。
是以，这番仪式女帝并未在台上等候。
说起北桐，以前也是个角色，几十年前和南月平起平坐。
边炉一场大火，将北桐水乡一半土地烧焦殆尽。
盯着宫门口，颜小冉思绪飘远。
却见视线中一行人出现，紧接着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喊到，
“北桐觐见！”
官员微弓背，宽大的红袖一片片在风中轻舞，背部也因清风显得劲松，打眼望去，一派中正朝气。
颜小冉等人也不自觉将背挺得更直些。
北桐年轻的皇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俏丽的脸蛋显出惧意。
不动声色往身旁的使者身上看去，正正对上。
接受到她警告的眼神，皇子挂起微笑，双手摆放得更加规矩了。
只是袍子下的双手握得发白。
“北桐使者苏忆携皇子南宫箐拜见南月。”
使者做出北桐独有的礼仪，在袁莉引身前一通输出，起身时，眼尾上挑，道，“谢南月国主。”
是挑衅，是来者不善。
袁莉引喉咙一动，颜小冉微微退后。
整这死出？
“呵——”袁莉引脸色都白了，显然懵了，认错皇帝就算了，怎么就把她认成了？
“既是谢，且进殿去当面跪下虔诚谢一回。”颜小冉笑笑，手肘戳了戳袁莉引。
“圣上体谅使者一路劳累，特准备歌舞酒宴犒劳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