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噩梦
程以静终究还是没有敲门，下楼乖乖坐在沙发上等。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关老爷子和关途才从书房出来。
听说程以静要走，关老爷子亲自把她送到门口，黎萍也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塞了满满一后备箱。
如果是从前，程以静或许还会感动，可是现在，这种感动荡然无存。
这些人之所以会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是程乾的女儿。
回桃源华庭的路上，程以静坐在那边也不怎么说话，关途也没吭声，只是默默开车。
车子经过美食街的时候，关途却突然拐了进去。
程以静愣了下，以为他要顺路去办什么事情，也没下车，打算坐在车上等。
关途绕过来，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下车。”
额，这男人是打算把她丢在这里吗？
好吧，那她就自己打车回去吧，反正这边还挺好打车！
转身正要往路口走，却被关途叫住，“喂，你要去哪里？”
程以静揪着背包带，“……既然你有事要忙，那我就自己打车回去吧。”
关途哑然失笑，“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去吃点宵夜。”
美食街里很多小店，还有些把摊位摆到门口，里面路有些窄，车子进不去，两人只得步行。
已经这个点了，没想到人还挺多，大多是刚下夜班的打工族，回家之前来吃碗热汤面，或者是刚要开始夜生活的年轻人。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程以静没想到，关途竟然会来这种地方，而且看起来还熟门熟路的样子，领着她径直走到一家扁食店前。
也没问她要吃什么，他直接点了份拌面，外加一份扁食。
老板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看起来很热情，把东西端上来的时候，老板娘忍不住多看了关途两眼。
“小伙子，你以前是不是来过？”
“嗯。”关途从旁边拿了双一次性筷子，一边拆，一边淡淡道，“读大学的时候经常来。”
“我就说嘛，你看起来这么眼熟！”遇到久违的老顾客，老板娘很高兴，“我记得那时候你经常和一个女孩子过来，是不是？”
关途：“……”
“哎呀，那女孩可漂亮了，长得跟仙女似的，连我看了都喜欢！你们俩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我印象很深刻，要不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
关途低头拌着碗里的面，没有言语。
老板娘这才注意到关途身边坐了个女孩，顿时明白了什么，隐约有些尴尬，赶紧走了。
关途把拌好的面推到程以静面前，“吃吧。”
程以静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吃面，尤其是拌面，里面一大堆酱，油腻腻黏糊糊的，压根就不对她的胃口。
可是，这是关途亲自给她拌的。
想了想，她还是拿起筷子夹了几口，囫囵吞下去，感觉有些反胃。
她放下筷子，“这么多，我吃不下，要不你帮我吃一点？”
关途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你吃吧，晚上我吃了很多，不饿。”
程以静愣了几秒钟，随即意识到这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带她来这儿。
估计是因为感冒了，胃口不怎么好，晚上在关家老宅，面对一大桌子的大鱼大肉，她没什么食欲，只喝了两碗汤。
这男人，……察觉到了？
安静了小半分钟，程以静还是低声道，“我也吃了很多，不饿。”
果然，下一秒关途就抬起头来，“你那叫吃得很多？”
“……我喝了两碗汤！”
“喝汤不会饱。”关途收了手机，敲了敲桌面，“不是说困了吗？赶紧吃吧，吃完回去休息！”
想起回去还要吃药，程以静还是硬着头皮吃了半碗面，又吃了几粒扁食。
回到桃源华庭，程以静泡了包感冒冲剂，喝完后回房睡觉。
迷迷糊糊正要入睡，手机“叮”地一声，她瞬间又清醒过来。
【姐，这几天你有没有失眠？】
【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要是睡不着，可以喝点牛奶，不要随便吃药，药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每到下雨天，她睡眠就不怎么好，还经常做噩梦，这就是她讨厌秋天的原因。
秋天雨水多。
看了短信，程以静没回，把手机扔在旁边，抱着被子翻过身去。
被吵醒后，程以静再也睡不着，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心里有些烦。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外面开始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敲在窗户上，仿佛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铁蹄铮铮。
她索性从床上坐起来，裹了件外套起身。
很久没吃安眠药了，都忘了药放在哪里，把床头柜翻了一遍，没找着，又下楼把医药箱翻了一遍，还是没找着。
她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扯了下头发，算了，既然睡不着那就画画吧！
对她来说，画画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已经深秋，室内温度很低，不过茶几前铺了地毯，不怎么凉。
她习惯性窝在茶几前，打开平板开始画画，不一会儿，一只白色的猫跃然纸上。
渐渐的，她忘记了窗外的大风大雨，困意袭来，她就这样趴在茶几上睡了过去……
然后，她又做梦了。
梦里又看到一张布满鲜血的脸，她吓得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妈妈。
她焦急地张着嘴巴，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救命……救救我……妈妈……”
关途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原本，他打算送程以静回桃源华庭后就回市中心的公寓，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喝感冒冲剂，他临时决定留下来。
去书房处理了几份文件，他才回房睡觉，刚入睡就被一阵哭声吵醒。
他披了外套起身，走到客厅，只见程以静趴在茶几上。
屋子里没开灯，只沙发旁边开了一盏落地灯，温暖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晕出一丝暖意。
她手里还捏着触控笔，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脸，身子微微发抖。
关途在旁边站了片刻，“……程以静，你怎么了？”
程以静呜呜咽咽地哭着，没有回答。
关途又叫了一声，“程以静？”
程以静依然没有回答。
关途走过去，伸手拨开她的头发。
程以静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嘴里嘟嘟哝哝地说着什么。
凑过去听了下，原来，她是在叫“妈妈”，还有“救命”。
看来是做噩梦了。
关途将她从地板上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又抽了张纸巾帮她擦额头上的汗。
手刚触碰到她的额头，指间就被烫了一下。
这丫头，正在发烧！
关途急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程以静，你醒醒。”
“程以静！”
……
叫了几声，沙发上的女人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满眼怔忪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她“哇”一下扑进他怀中。
“爸，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你终于来救我了……”
怀里的女孩始终不肯放开他，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腰，口中低喃着“妈妈”。
关途将她抱回房间，又拧了把热毛巾出来帮她擦汗。
她身上穿的是长袖睡裙，领口有些大，翻身的时候领口敞开，雪白的肌肤尽收眼底，锁骨精致。
关途转头，对着窗外缓缓匀出一口气，片刻之后才回头帮她把脖子上的汗擦掉，又拉过被子盖好。
结果，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程以静已经把被子扯过去搂在怀中，很舒服的姿势，一条腿还大喇喇横在被子上。
裙摆卷了起来，露出笔直细长的腿。
关途呼吸窒了窒，捏着毛巾站在那里，突然就不敢过去了。
他怕，怕自己会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