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庆幸
一阵清脆的铃声将程以静从噩梦中拉了回来。
摸索过手机看了下，屏幕上浮出三个字，关爷爷。
是关途的爷爷，关山。
程以静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清了清喉咙，接通电话，“爷爷。”
那边顿了几秒，“……小静啊，爷爷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
“没有。”程以静抿了一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醒，“我已经起来了，您没吵到我。”
电话那头，关老爷子似乎松了一口气，“近来都在忙些什么啊？怎么这么久没来看爷爷。”
“不好意思，我近来在赶一本插画。”
“哈，没关系，就是爷爷好久没看到你了，想问你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回来陪爷爷吃顿饭？”
程以静压根就不想出门，可是面对长辈的“请求”，她又不敢拒绝，只得从床上爬起来。
走进洗手间一看，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头很痛，呼吸也有些烫。
感觉像是要感冒了。
她对着镜子匀了两口气，努力打起精神洗漱。
洗漱完下楼，又去药箱找了包三九感冒冲剂喝下，这才穿上外套出门。
关家老宅位于大鹏山下。
那一带是瞿安州风水最好的地方，背靠大鹏山，面临桃花江，自古以来人文荟萃。
住在那好的都是瞿安有头有脸的人物。
关家老宅是一栋三层高的别墅，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后面是特意开辟出来的菜园子，供关老爷子种菜。
一下车，程以静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是关途的车。
结婚大半年，她和关途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这男人一直住在市中心的公寓，很少去桃源华庭。
程以静知道，他是为了和她保持距离。
当初，是她主动提出“假结婚”的，还说结婚后“要各过各的，尊重彼此的私生活”，关途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见。
去年年初外婆一直胃痛，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查出胃癌。
许是觉得自己时日不多，她开始张罗着让程以静去相亲。
那会儿程以静才21岁，大学刚刚毕业，压根就没想过结婚。
唐竹清却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说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看到她穿上嫁衣。
程以静打从心里抵触相亲。
可是为了外婆，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几次，那种感觉实在是如坐针毡，尴尬至极。
后来，程以静就不想去了，打算和外婆坦白，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外婆拿出关途的照片。
“你看，这男孩子长得是不是很好看？而且家境也不错！”
“就是年纪大了点，今年二十八了，比你大七岁，不过没关系啊，年纪大比较会照顾人，是不是？”
……
第二天，程以静准时出现在咖啡厅，等了大半个小时，关途才匆匆赶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他脸色有些冷，礼数倒是很周到，言语之间却隐隐透着一丝烦躁。
程以静也不想浪费时间，鼓起勇气把自己想了一个晚上的话说了出来，大意是说她想和他结婚。
“……我外婆天天逼我相亲，我都快被她烦死了，你家里人不是也一直在催你结婚吗？要不这样吧，我们干脆来个假结婚，这样就不用天天被家里人念叨了。”
“结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等有一天你遇到喜欢的人了想和我离婚，我也会积极配合！”
天知道那一刻她心里有多紧张，却还是努力弯起嘴角，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仿佛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对面的男人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色深幽。
程以静脸颊开始发烫，感觉好窘好窘。
正想打哈哈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缓解气氛，结果，下一秒关途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这个办法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程以静：“……”
两人的婚事就这样敲定。
算起来，程以静已经一个多月没来关家老宅。
见到她，关老爷子很高兴，赶紧招呼她坐下，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吃饭的时候，黎萍也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菜。
“哎呀，才半个月没见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要不然，我让曹婶过去照顾你们？”
程以静捏着筷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关途淡淡扫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黎萍，“妈，小静工作的时候需要安静，外人在不方便。”
“哎呀，曹婶又不是外人！”黎萍瞪他一眼。
关途又慢条斯理道，“我们刚结婚没多久，还没过够两人世界，不喜欢被人打扰。”
说话间，还把一碟剥好的虾放在程以静面前，又帮她盛了碗汤。
黎萍盯着他的动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吃完饭，黎萍拉着程以静去客厅聊天。
出门前程以静化了妆，黎萍也看不出她脸色不好，只是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
以为是因为网上那些报道，程以静心里不痛快，扯了几句闲话，黎萍才低声道，“小静啊，网上那些报道你都看到了？”
程以静没想到她会提这茬，怔了下，随即点头，“嗯。”
黎萍抓住她的手，“你放心，关途不是那样的人，他从小就懂事，不会做有辱门风的事！”
“再说了，要是他真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妈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不但是我，你爷爷还有你爸，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
黎萍絮絮叨叨地说着，程以静静静听了，一颗心渐渐柔软。
她很小就失去母亲，从未享受过母爱，此刻，看着黎萍和蔼的笑容，她难免有些动容。
聊了一会儿，程以静眼皮开始打架，于是便起身告别。
黎萍也没挽留，进厨房吩咐曹婶收拾东西,程以静去书房向关老爷子道别。
走到书房门口，蓦地听到里面传来祖孙俩说话的声音。
老人家似乎是生气了，语气听着还挺严厉，“……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搭上程乾这条线，你别给我搞砸了。”
关途低低地应了句什么，程以静听不清。
关山又厉声道，“总之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她是程乾的独生女，你要对她好一点！”
程以静想起了和关途相亲那天，她提出要和他“假结婚”的时候，关途什么都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居然答应了。
那时候她心里还挺纳闷，她小说看多了才会说那种胡话，可是关途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会陪着她胡闹？
这会儿终于明白，原来这男人不是在陪她胡闹，而是因为她是程乾的女儿。
也就是说，如果当初她不说什么“假结婚”，他也会娶她。
薛桐去世后，程以静就跟着薛礼和唐竹清生活，和程乾相处的时间很少，父女俩压根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小时候，她还挺讨厌程乾，因为他眼里只有程立。
第一次，她庆幸自己是程乾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