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泥土
弓海洋抱着相机，警察们将其团团围住，看着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弓海洋感觉自己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哪家媒体的？”王九丁走上前语气冰冷道。
“旺……旺阳周刊的。”
这场面确实是把弓海洋吓到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王九丁打量着眼前这名男子，其外表看起来还有些稚气，就像是一名大学生，他现在的眼神虽是很惊恐，但眼神深处却很是清澈甚至带着点愚蠢，一看就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
旺阳周刊应该是旺阳数一数二的新闻媒体公司了吧，它会招这么年轻的人进来？
“把你的工作证件和身份证都拿出来。”王九丁说道。
弓海洋虽是疑惑，但还是乖乖地从包里拿出了工作证件和身份证并将其递给了眼前的警察，并没有像那些老油条一样与警方纠缠。
“你是实习生？”王九丁看着证件问道，“实习多久了？”
“三个月。”
王九丁之所以这样，他怕这弓海洋和之前的那党芊芊一样，蓄意抹黑警队，毕竟其到达现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们警方也才刚到现场不久，这情况太过于异常了。
但当王九丁看了这弓海洋的身份证及其表现后也排除了他的嫌疑，弓海洋原本就住在这望江别墅区内。
“相机给我，把刚刚拍的照片删了。”王九丁说道。
弓海洋有些不情愿的将相机递给了王九丁，这实习的几个月来在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件大事， 他还以为可以给自己的实习经历添上浓浓的一笔，结果刚拍了一张照片就被警察当作罪犯一般追着跑。
王九丁接过相机，打开相册后删除了弓海洋拍摄的现场照片，当照片删除后，自动跳转到了以往的相片。
相片上是一辆黑色的奔驰汽车，相机上显示的拍摄时间是九点十八分，王九丁随后又翻动了相片，下一张相片是一名年轻女子行走在别墅区内，时间为八点五十三分。
王九丁不由皱眉，这照片上的女子不就是之前那名在死者面前痛哭的女子吗。
弓海洋发现了不对劲，立马抢过相机，说道：“警察大哥，删好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王九丁示意同事们都去忙自己的，他拉住弓海洋小声道：“你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弓海洋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警察肯定是看到他之前拍的照片了，之前太紧张，他都忘记了自己相册里的东西。
王九丁把弓海洋带到前方的一处小空地，说道：“你住在这里面吧。”
弓海洋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知道这警察会不会为难他，他所拍摄的相片虽然没有发出，没有以盈利为目的，但也未经当事人同意，也算是侵犯了他人肖像权。
“你们这里没有监控？”
“刚建起来的时候是有的，住在这里的人很多都在旺阳赫赫有名，表面上风风光光，私底下就……所以在他们的强烈要求下，拆除了监控。”
王九丁点了点头，这些有钱人的生活确实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想象不到的，他们不想暴露也很正常。
“你照片的那辆黑色奔驰轿车是罗天翼的？”
弓海洋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随即解释道：“警察同志，我只是偶然发现这罗天翼经常带着不同的女子回家，毕竟他也是咱们旺阳出名的企业家，我就拍下来了，我也知道侵犯他人隐私不对，所以一直没发出去啊，不然我也不会到处苦苦寻找新闻了，天天被主编骂，再这样下去都毕不了业了。”
王九丁看着这弓海洋还有些委屈的模样，微微一笑，这弓海洋起码现在还是一个有良知的记者。
“罗天翼有他专门的司机吧？”王九丁问道。
每个别墅外都有专门的车位，王九丁并没有看到这辆黑色奔驰汽车。
弓海洋点了点头，说道：“一般罗天翼回到别墅后这车就开走了。”
“今天这车是多久离开的呢？”
“这我倒是没注意。”
“行，你可以走了，祝你顺利毕业，可别和那些老油条们同流合污，当个好记者。”
弓海洋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王九丁，他没想到这警察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也没有批评教育他。
“警察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当一个好记者的，为了人民利益，赴汤蹈火！”
……
王九丁坐在审问室内，看着法医给的初步尸检报告，罗天翼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九点三十分左右，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孩何琳，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别墅？”
“差……差不多九点。”何琳一边抽泣一边低声说道。
“罗天翼让你去的别墅？”
“嗯，他八点半左右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在家里等着他。”
“他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好像有点喝醉了，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九点半到十一点你在干什么？”王九丁问道。
何琳是在11点才报的警，这时候罗天翼已经死了一个半小时了。
“我到了家里就去洗澡了，然后我就躺在床上看电视。”
“他这么久没来你都没奇怪？”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而且他也不准我主动给他打电话，只能他联系我。”何琳越说情绪越崩溃，开始号啕大哭，“我看到电视上显示已经十一点了，我就去窗户边望了望，然后……然后就看到了……”
王九丁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何琳这种处于花季的女孩怎么能够忍受罗天翼那样油腻的中年大叔，就为了一点钱吗？
对何琳的审问也没有持续太久，罗天翼完全就把她当个玩物，什么东西也不会告诉她，而王九丁暂时也没发现她有杀人的动机，罗天翼每个月都按时给何琳打着钱，技术人员们在别墅内也暂未发现异常。
王九丁走出审问室，他清晰地听到旁边的审问室内传来罗天翼妻子的叫骂声。
“查什么查，凶手肯定就是那骚货，我都是今天才知道那狗日的在外面偷偷买了这个别墅，还有谁知道？”
“杜女士，请你冷静。”赵庶有些无奈地说道，从走进审问室起这女人的骂声就没停过。
“你要我怎么冷静！他妈的，他已经几年没碰过我了，天天说忙，就为了这个小妖精家也不回，今天终于是逮到这奸夫淫妇了，他死了活该！”
赵庶叹了口气，问道：“你丈夫最近有没有说过遇到了什么事，招惹到了什么人？或者表现出什么异常？”
“说个屁！他只要回家哪次不是喝得烂醉如泥，倒头就睡。”
“你对他的司机了解吗？”
“侯杰那条狗你们还没带过来吗？老子还有话要问他呢，敢跟着一起骗我！”女子尖声叫骂道，完全无视了赵庶的问题。
罗天翼的妻子之前提供给了警方司机侯杰的地址，现在侯杰正在被带来警局的路上。
“杜女士，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侯杰已经给我丈夫当了快十年的司机了，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合伙骗我。”
“今天八点到九点的时候你在干嘛？”
“打麻将啊，你们警方打来电话给我说别墅的时候我他妈都懵了，他对我花钱从来都没这么舍得过。”
赵庶点了点头，说道：“杜女士，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冷静一下情绪。”
说罢，赵庶起身朝着审问室外走去。
“警察同志，别查了，凶手绝对是那骚货。”询问结束后女子还不忘叫骂道。
赵庶走出审问室，对着审问室外的王九丁无奈地摇了摇头。
“庶哥，没问出来什么吗？”
“没呢，耳朵都给我吵痛了。”赵庶吐槽道，“李队他们还没回来啊？”
“应该快了吧。”
说罢，几名警察便领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走进了警局内，却并未见到李天兵的身影。
王九丁眉头微皱，他看着这中年男子脸上呈现出的惊恐表情，他感觉很不自然，面部肌肉也较为僵硬，像是佯装而出。
王九丁正准备对这男子进行审问，他的电话响起，是李天兵打来的电话。
“喂，师父，你人去哪了啊？”
“那个司机到警局了吗？”
“到了，我正准备审审他呢？”
“别他妈审了，让别人去，你现在马上去让罗轶查查东星街第一个十字路口的监控，看看这黑色奔驰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王九丁人被李天兵吼得有点懵，回过神来后立马说道：“知道了，师父。”
王九丁跑到罗轶身旁，说道：“轶哥，那老东西让你查查东星街第一个十字路口的监控，看看侯杰多久开着车出现的。”
罗轶立马照做，并没花多长时间，他就在监控画面中找到了那辆黑色奔驰汽车，时间在九点四十五分。
王九丁立马拨通了李天兵的电话，说道：“师父，在九点四十五分。”
“前一段路的时间差不多。”李天兵说道，“他妈的，让你学驾照你不学，你现在找个人和你一起开车过来，从东星街十字路口开始算时间，保持正常的行驶速度，一直到东河怡景小区，看看用了多长时间。”
王九丁闷声答应，他发现这老东西想方设法地都要骂他几句。
李天兵挂断电话，手中拿着奔驰车钥匙，盯着奔驰车上油门与刹车上残留的泥土。
“轶哥，你会开车吗？”
“会啊，怎么了？”
“师父让我们去一趟东河怡景小区。”
废话没有多说，罗轶开着一辆警车拉着王九丁朝着东河怡景小区的方向行去。
“轶哥，你会开车怎么没见你买车啊？”
“唉，烂车我又看不上，好车我又买不起，东河怡景是那个司机住的地方吗？”
“好像是的。”
“悲哀啊，别人一个司机都住的那么好的小区。”
“那里的房子很贵吗？”
“反正我们那点工资是不够看的。”
王九丁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他多久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车子和房子，想起谢欣怡的宝马汽车他就感觉心里面有点泛堵，当然不是因为嫉妒。
到达东星街第一个十字路口时，王九丁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零三分了，虽然路上已经少有车辆，他们还是按照李天兵的要求按照正常的速度行驶着。
到达东河怡景时已经一点二十七分，足足用了二十四分钟。
“师父，我们到小区门口了，用了二十四分钟。”
“行，你们等着我。”
王九丁借着路灯看着眼前的小区，整个小区建设成欧洲的风格，一砖一瓦都透露着金钱的味道。
这下王九丁心里更加不平衡了，凭什么啊，他现在凌晨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作，别人就每天开开车，他住出租房，别人住城堡。
很快，李天兵从小区中走了出来并上了车。
“师父，什么情况啊？”
“原路返回，看看周围有没有山堆或者泥土比较多的地方。”
不明情况的王九丁和罗轶一脸茫然，他们知道李天兵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从小区门口的车辆记录看了，他是十点三十二分才回的小区，你们来的路上只用了二十四分钟，他那个点最慢十点十五分都要到小区了吧，我问过他，他说他送完罗天翼直接就回家了。”李天兵说道。
“师父，你是在他车上发现泥土什么的了吗？”
“嗯，车应该白天才洗过，其他的地方都很干净，唯独驾驶位的刹车和油门上沾有泥土，而且这种泥土较粗较硬，像来自山上，不像城市中的那么细腻。”
“他怎么不再洗一遍车啊？”罗轶问道。
“老子不知道你那猪脑袋是怎么当上警察的，他当时肯定很慌啊，罗天翼都没有杀死他人就跑了，而且他也不知道罗天翼什么时候会被发现，那个点的洗车店也少，他在外面逗留的越久越可疑。”李天兵骂道。
罗轶吧唧了下嘴，不敢开腔，他在心里暗骂自己，非要去多嘴，好好开车不行吗。
“师父，那前面有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