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3章 火烧宏盛堂!
二十世纪上半叶的济南,挡街衙门可是比青岛的还多!
杂七杂八的规矩聚在一起,犹如过江之鲫,别说数了,连看都看不过来!
周念祖都他娘的觉着奇怪,像这样人杰地灵、名家辈出的风水宝地,怎么就能让那些独揽大权之人,祸害成这副模样呢
芙蓉街市口,周念祖和卢家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五哥,我想一路了,怎么都想不明白。”
“你怎么不把思雅接到济南来呢?”
“继续金屋藏娇多好?”
“干嘛要任她嫁给那个画家。”
周念祖眼带不屑:
“连这点问题你都想不通,我看你啊,往后别在外头玩女人了,简直瞎浪费资源。”
“我知道天底下的美人多了去了,可思雅不是不一般嘛。”
“一边去,谁跟你扯这些蛋呢。”
“也不知小六子咋样了,这刚到济南府,宏巨印染厂的招牌还没立呢,就让当地的商会给抓了壮丁。”
卢家驹附和着:
“这不是各地都在搞抵制日货嘛,他们占了东北,自然需要有人号召起大家伙来,别再帮着他们做买卖。”
“抵制日货?抵制他姥姥!”
“那日本货是怎么流进来的?是老百姓拍着手跳着脚迎进来的?”
“还不是他娘的国民政府不顶事嘛,切!”
卢家驹似有不同的见解,只是刚想跟五子哥说道说道经济方面的问题时,长街巷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穿着布兜褂子的糙脸汉。
只瞧糙脸汉子凑到他们二人身前,翻了翻布兜:
“两位大哥,要土吗?上等的蓝烟云土!”
“宏盛堂出的货,爽快劲儿没得说!”
周念祖瞥眼反问:
“你看我们俩像抽大烟的麽?”
汉子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装什么正经?穿得这么好,你可别告诉我,兜里蹦子儿没有,这年头,哪个有钱的不抽?”
卢家驹最恨这号贩卖烟土的街痞!
遥想道光一十九年,岁次己亥四月廿二!
林大人虎门销烟距今才过去多长时间?
这些败类竟是又干起了这等祸国殃民的勾当!
青岛曾经就打击过烟土贩子,怎料济南也同样是屡禁不止!
怅然间,卢家驹忽然想起了六哥在青岛时,对付这些人的办法来,也是不想跟他们过多啰嗦,抬手就喊:
“巡警!这里有个贩大烟的!”
怎料相同的办法,到了济南居然不奏效了,糙脸汉子根本就不害怕,轻蔑的看着卢家驹:
“叫巡警?好啊,你继续喊。我倒要看看,巡警来了,是抓我啊,还是抓你们两个买大烟不给钱的!”
嚣张!
嚣张至极!
谁能想到堂堂济南府,竟是腐烂到了这等令人发指的程度!
恐怖!
恐怖如斯!
一个街痞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强买强卖,还是烟土这种明令禁止的东西!
家驹慌了
因为从暗巷里,又钻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混混
“五子哥?要不我们随便买点儿?”
周念祖心头冷笑,却是将自己的十颗小白牙露了出来:
“小驹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人家这么有诚意的找上了咱,哪有随便买点的道理?”
“再说,这几个兄弟,卖得还是一等一的蓝烟云土。”
“怎么着不得把我身上这几百块大洋,都花完喽?”
“我说兄弟,你身上带的货够不够啊?”
糙脸汉子眼冒贪光:
“身上的货肯定不够,不过不碍事,我们宏盛堂就在巷后的街面上,要不这位爷,稍移贵步?”
“行啊,你先回吧家驹,改天哥再带你上薛涛遗址耍乐。”
卢家驹踌躇再三还是走了。
他也担心自己留下来,会成为五子哥的累赘
混混们也不拦,任由卢家驹走就是,反正他们有靠山。
三转两过弯,周念祖就来到了一家药铺门前。
高悬于顶的匾额上,刻着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宏盛堂!
这个药铺子的确特别,比周围的铺面足足高出一大截来。
齐头的对子也是夸下了海口!
“参茸阿胶店中尽宝,华佗扁鹊妙手名医。”
口号大也就罢了,拿眼一扫,内里的抓药伙计和坐堂的先生,也是拧着眼看人。
“大哥!来买卖了!大买卖!”糙脸汉子嚷着就奔向了后堂。
只是还没跑进去,帘子就让一根拐杖挑开了:
“吵吵啥!像你这么瞎嚷嚷,多大的买卖也得让你小子给惊跑喽!”
济南街面上的一哥,现身了。
脑满肠肥,还是个瘸子。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拄着根拐杖,眼睛当下就放在了周念祖的身上:
“呦,这位就是大买主吧?”
“小弟白志生,小号宏盛堂,承蒙这位爷关照。”
“来人,给这位爷出土!一百大洋,您看,成嘛?”
周念祖摇摇头:
“不够。”
白志生倒抽了口凉气:
“一百大洋都不够?那两百?”
周念祖还是摇头,跟着却从怀里开始一把一把的往外掏大洋
银子落在柜台上,稀里哗啦的声响,惹得路人纷纷侧首!
白志生皱起了眉头,吩咐手下把门板给挡上了。
此时,听着大洋落地声的钱世亨,也从内堂走了出来:
“怎么了大哥?天还早,关门干什么?”
白志生递了递眼色:
“小四儿刚带回来一位爷,说是要买土,这不,正撒钱呢。”
尖嘴猴腮的钱世亨,可是白志生的智囊,为人很是精道,不善拳脚,却善于察言观色、拉拢关系
姓钱的一打量,就知道面前这位爷
绝不是来买烟土的,挑事的可能性极大。
若不然,哪会有人青天白日下朝外撒大洋呢。
只是不等姓钱的开口盘道
周念祖歪嘴笑了,也从在场所有人身上,收回了分出的灵识,缓缓开口道:
“钱世亨,本名钱青,安德人士。”
“祖父钱平,曾做过知县老爷的师爷。父亲钱东南,干过衙差,家境算是不错的。谁知到了你这一辈,先是酗酒误杀生父,而后果断弑母,最后连唯一的妹妹都卖进了青楼,呵呵,你这王八蛋,可真行。”
“还有你,白志生,白苟!”
“你倒是本地的,可惜年少那阵子,过于沉迷女色,偷看人家洗澡,还让人给逮了个现形,腿才被打折了一条。”
“不过你也有够狠的,反杀了三个人,这才走上了混混的道路。”
“行啦,不揭以前的老底了。”
“我看你们的架势,该是忙着掏枪呢吧?”
“甭麻烦了,爷这就送你们上路。”
周念祖抓起一把大洋,奋力一甩,有声破风。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店内的几人,脑门子上,都多了一条豁口。
血缝切口很是齐整,可谓入木三分。
没有脑浆流出,全被嵌进头骨里的大洋,拦住了。
这份手劲,堪称可怖。
事了拂衣去,仅留下一道火苗,让那些喜欢抽大烟的家伙,闻个够吧。
妖爷,深藏功与名
宏盛堂失了火,火烧连营,毗邻的铺子也遭了殃。
若非水车队来得及时,怕是半条街,都要烧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