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六识通天术
风雪依旧,夜色下的两个少年,倒是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陈六子一个劲的感叹着,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单薄消瘦许多的男孩,愣是一个福大命大之人。
此回大难不死,想来必有后福!
西岐小妖也多有感慨。
这个叫陈六子的家伙,心肠无疑是好的,就是贼心眼子有些多。
跟他絮叨过往的时候,这小子愣是拐弯抹角的打探了自己不少家事,等到自己问他的时候呢,他可倒好,翻来覆去的横竖只有八个字:
爹娘早亡,背井离乡。
不管他是不想说,还是事实确是如此。
至少从命运的轨迹上来看,两个少年的过往,半斤对上了八两。
二人就这样随走随聊,不知不觉又折返回了织染街上。
时值后半夜,风雪依旧交加。
两个身在天寒地冻之中的少年,时时刻刻都在感受着饥寒交迫。
西岐小妖吞了命魂,短时间内,自然无惧恶劣的天气。
可是陈六子不行,他的手和脚,已然要冻僵了。
“小六子,我就闹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刚路过的那户人家,怎么看也算是富户了,就算你不想干偷鸡摸狗的事,让我溜进去借点东西出来,总好过冻死在路边吧?”
陈六子颤颤巍巍的摩挲着双手,斜眼看了看小五子,有气无力道:
“说得倒是好听,管偷愣叫借?”
“我陈六子已然要了饭,三只手的事,干不出来。”
“你要是真打心眼里认下我这大哥,趁早打消偷东西的念头,不然的话,咱们俩,就此分道扬镳!”
西岐小妖不明所以的撇了撇嘴,也不想再跟陈六子争辩什么。
反正自己是一时半会饿不死也冻不硬的。
倒是他,保不齐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再者说,是不是打心眼里认你当大哥,像你这么鬼灵精似的家伙会听不出来?
单是小六子这个称呼,也该能从中觉察出一点问题来吧?
也就是妖爷看在你有心救我的份上,勉强让你一回。
当然了,陈六子既有心帮扶弱小,妖爷自然不会出言反驳。
这被人照顾,和照顾人。
哪个舒服哪个累,西岐小妖还是拎得清的。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落在面颊上的雪片,更是反复消融。
二人也不知在织染街上兜兜转转了多少个来回,直到脸上挂满了冰碴,陈六子终于是扛不住了!
忽忽悠悠的栽倒在了西岐小妖身上。
小妖见状,反倒是畅快的松了一口气。
似陈六子这样,于某些道德方面极为一根筋的家伙,此间昏死过去,未尝不是好事。
最起码,自己做起一些个他所谓的不耻勾当来,会方便很多。
陈六子对小妖有着救命之恩,西岐小妖呢,肯定不会是知恩不报之人。
背起陈六子寻摸到一处背风的门洞将其安顿好后,趁着四下里黑灯瞎火,猛然间,身法极为敏捷的隐没在了雪夜中,莫瞧西岐小妖肚里没食,可屏上一口妖息,照旧动如脱兔!
等到西岐小妖折返归来时,手上便多了一罐热气蒸腾的小米粥!
不用想也知道,现如今这年月里,锅灶中还能剩下饭食的家户,那必然是当地的土豪财主!
西岐小妖不言废话,先给陈六子灌上二两稀的,保住小命再说。
随着热粥入腹,陈六子的面色当即便红润了一分,微弱的脉搏也渐渐变得浑厚起来,只是不见醒转的迹象。
想来该是背着自己时,透支了不少气力,之后为了御寒,又走了不少脚程的缘故。
既以保住了陈六子的小命,西岐小妖必然也不会闲着。
三口两口将陶土罐里所剩不多的米汤喝光后,信手把罐子一丢,就势盘膝一坐,挡在了陈六子的身前,也算是为其遮一下迎面而来寒风吧
西岐小妖五心向天,开始坐照练功。
世间术法,皆以九窍通灵。
其间,尤以人族得天独厚。
如今小妖已得人形,练起功来,必当事半功倍!
西岐小妖所修之功法,名为六识通天术。
六识即为:耳识、眼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
此六识在修炼途中,每一识又有七重不同的蜕变与相对应的境界。
而西岐小妖今夜,率先凝练的便是六识当中的耳识。
优先择耳识而习,却非是小妖心血来潮, 这可是他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结合当下的大环境以及可能潜在的一应威胁,小妖方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修行的初始阶段,耳识才是最佳的选择!
待到小有所成时。
眼或可观六路,但耳,却能监听八方!
六识划分七重境:
一层初窥门径。
二层略有小成。
三层融会贯通。
四层炉火纯青。
五层出神入化。
六层登峰造极。
七层超凡入圣。
当小妖每突破一个境界时,又能从中获得一道强横的法门。
而耳识衍生出来的第一道法门,正是西岐小妖所看中的!
坐照神游,五行敛气。
三光洗妖魂,耳鬓生雷霆!
恣意飘舞的雪花,在这一刻,随着西岐小妖均匀的吐纳,肉眼可辩的小了起来。
直至,天将亮。
风息雪住,远空放晴。
西岐小妖和陈六子跻身的家户门洞,本家在天未明时,已然早起生火烧饭了。
“孩儿她爹,有个话头两天就想和你说了。”
“只是见你为了咱家染坊的事,忙前顾后,弄得焦头烂额的,我就压在了心里。”
灶火前,罗凤娟将多半碗陈米倒进了滚沸的锅中,继而望向了自己的丈夫。
周继业侧目,同样看向了自己媳妇,只是眼神有些深邃,对视了两秒后,却又平添了几分释然:
“什么话?直说就好。”
罗凤娟浅呼了一口气,方才慎而又慎的回道:
“那大昌染坊的掌柜,虽说给咱通合开出的价钱不高,却也是个实诚价了,至少他没有落井下石不是?”
“我知道你舍不得祖业,也有心把布染得更好。可咱要是把希望都放在刘师傅身上,我总觉着不是很妥当。”
“你说呢,孩儿她爹?”
自家媳妇讲的道理,周掌柜又何尝不知?
可通和染坊毕竟是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周继业不会放弃更不可能卖掉。
再一个就是
这些年刘师傅明里暗里变着法儿的找自己涨工钱,只要自己稍有不顺遂,那可恶的刘青,一准在布匹及染料上面做文章。
不是嫌乎自己进的布料太削,就是埋怨染料的色泽存有偏差。
也该着是有一回闹得僵了些。
这刘青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染出来的布一开始还是好端端的,可等人买完回家下水一洗,掉色严重极了!
也正因那一次,通和染坊的名声,在这周村城里一落千丈。
唉,往事不能多忆。
都怪自己年少时,学艺不精,到现在遭人掣肘,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事到如今再看。
自己明面上虽是通和染坊的东家掌柜,可背地里,真正掌握着染坊命脉的人,实实在在的是他刘青才是!
对此,周继业不免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祖业,不可丢。丢之,蒙羞。
刘青,也难辞
辞了他,通和染坊说倒就倒了。
眼下这年景,要想再寻一个精通染织的手艺人
可谓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