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瘟疫
关好门,冬雪才刚一转身,就见莫苒婷在她面前站着,直勾勾地盯着她,吓得她差点喊出声,惊慌捂住了心口。
“小姐……您这是……”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咳嗽?”
冬雪还没说完话,就被莫苒婷的连声询问打断。
她顿时有些慌张,“我……我不知道,小姐……”
莫苒婷却逐渐想到了什么,无力地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口中失魂落魄地喃喃:“是秋雨……”
她这一提醒,冬雪也想起她捂了秋雨的嘴,甚至还被她咬了一口!
顿时,她的脸色煞白。
而莫苒婷所想的,却是秋雨那抓了她衣裙良久的手!!!
她简直要抓狂了,一把就将自己的衣裙扯开,从身上褪了下去,即便只能着里衣,也不管不顾。
什么礼节不礼节!她只要疫病躲她远远的!!
“小姐……”
冬雪都快被莫苒婷忽然的疯狂吓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而她这一声,也让莫苒婷记起了她的存在,陡然瞪向了她。
然后,冷不丁地大喊起来:“泉叔,泉叔!”
她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尖利,刺痛了冬雪的耳朵。
“小姐不要!小姐!冬雪真的没事!冬雪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急声为自己辩解。
“泉叔!!快进来!快快快!快把她带走!带走!!”
可理智全无的莫苒婷半点都不信,她只想让冬雪这个危险的因素立刻从她面前消失。
两人这么大的动静,整理房间的泉叔和喂马的车夫自然听到了,全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等他们冲进房间,就见莫苒婷全然不复平日里优雅温婉的模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衣衫不整的缩在床上的一角,眼中满是惊恐。
而地上站着的冬雪满脸泪水,手足无措。
“小姐!怎么了?”
“她染上了时疫!快把她带走啊!!”
看到他们,莫苒婷仿佛终于看到了救星一般,而这话也让泉叔和车夫瞬间惊恐,倒退了数步。
“不……我没有!”
冬雪心里又绝望又害怕,很不想承认自己是染上了瘟疫,可又不知道怎么证明,甚至自己都不确定,只能干巴巴地哭着否认,眼睛里全是无助。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染上瘟疫呢?
他们之所以从城里紧急逃出来,就是因为城里闹起了时疫啊!
怎么都逃到了这里,她还是中了招?
此时此刻,冬雪万分后悔她过去堵秋雨的嘴,就算秋雨把真相说出来又怎样? 能有谁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死人!
现在好了,她被秋雨咬伤,之后也压根没有洗手,很大的可能,她真的染了病……
秋雨她身上带着时疫……
难道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了?
冬雪哪里想得到,前一刻她还在对秋雨的遭遇幸灾乐祸,才短短一个时辰,就轮到了她。
“快把她带出去!!”
莫苒婷歇斯底里地喊着,泉叔和车夫面面相觑,脚步踌躇不决。
这要真的是时疫,那可是要命的!谁敢过去?
“快啊!”
莫苒婷一把将枕头扔了下来,情绪已然快要崩不住了。
无奈,他们身为下人只能服从。
泉叔一把拉住车夫,将他推到后面,“咱们得留下一个人照顾小姐,我这把老骨头活的够久了,我来吧!”
车夫一愣,冷硬无情的眸子微微有些动容。
如果泉叔是莫员外宅上的下人就会知道,眼前这个车夫打扮的壮汉,根本就不是车夫。
而是莫苒婷花重金买来的杀手,羸刹,只听命于她一人。
羸刹有七名弟兄,多年来靠接一些江湖任务为生。
自然而然,就不小心树立了一些敌人。
就在月余之前,他们在家留守的两个兄弟被敌家偷袭,惨死刀下,家中也被搬空。
羸刹带着余下的五位兄弟杀到了敌家老巢,将对方直接灭了门派,可惜,他们也中了暗算,被敌方老大下了毒,其余的兄弟也都死了!
只剩内功较为强劲的他,挺了过去。
他手头的钱根本不够安葬这么多的弟兄,更别提给自己买药解毒。
为了不让兄弟尸骨腐烂于烈日之下,无奈,羸刹便想出了卖掉自己的主意。
他在大街上当场开价卖自己,五百两,效命两年。
老百姓们要么把他当骗子,要么也是看个热闹。
这么多银子,只能买两年,普通百姓谁舍得做这个赔本买卖。
只有莫苒婷,钱又多,又有用处!
派遣自己的二等丫鬟夏荷将他买了下来。
厚葬了兄弟,又将自己的毒解了,羸刹便信守承诺,去了莫苒婷的身边,执行两年之约。
他感激她给了他钱,听命于她,也愿意保护她,可他们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笔交易。
与心无关。
可泉叔此时的举动,却让羸刹的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眼看泉叔已经豁出去般靠近了冬雪,羸刹动作快到只留下一抹残影,已然将泉叔一把拉了回来,带着冬雪闪身出了房间。
他有内力护体,比起普通人泉叔,染病的风险要低多了。
泉叔才刚站稳,就见面前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这孩子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快去拿艾香来!这个房间里不许有半点她的气息!”
不等泉叔替他担忧,莫苒婷就又喊着下达了指令,他只好不再多想,一瘸一拐地去取艾香。
别院中鸡飞狗跳,那些原先被白老大统领着的难民们四处散去,半天的时间,有的再次走到一起,有的形单影只,有的,遇见了另外的难民群,并且加入了进去。
无论境遇有何不同,他们却全都时不时的发出阵阵咳嗽,有的人发热,有的人呕吐,还有的起了红点点或是水泡。
随着接触,传染给了更多不知情的难民。
芸洲府城内,时疫横行,到处可见面黄肌瘦、衣着褴褛的人趴在地上,无力动弹,只时不时发出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哀嚎。
老鼠、苍蝇、蟑螂,成群结队的在街上招摇过市,腐烂味、粪便味漫天,空气只能用乌烟瘴气来形容。
整个城内到处都是狼藉,只有少数坚固的建筑完好无损,可里面住着的尽是达官贵人。
起初,还有郎中愿意免费救治病人,可如今病人大幅增加,情况明显不妙,有能力生存的人便全都跑了。
官员们举家逃亡,百姓们自谋出路,除了病的走不动的,其他的要么在废墟下面找出了吃食,要么去达官贵人家搜寻了剩下的可用品,带在身上同样往城外跑,寻求一线生机。
他们这些相信官员们修筑完城墙,就会给他们妥善处理的人,失去了最好的逃生机会。
那些因为没有吃食和水而走的,反而成了有先见之明。
这让他们心中懊悔又悲痛,几乎恨透了那些官员。
莫员外和清河县县令家,正在一起赶路。
即便是天黑,也丝毫不敢停滞脚步。
一行十几辆马车,壮观安全的同时,又难免拖慢了速度,这才有莫苒婷先行一步,去别院通知泉叔做好准备的事情。
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在这难民乱流中独行显然是不靠谱的,可莫家偏偏就这么做了。
由此可见,莫苒婷在家里也并不是多受重视的那一个。
当然,她之所以会同意这个任务,也是因为有羸刹在身边保护,否则便是谁再逼她,她也不会豁出命去的。
在地龙翻身发生之后,莫家房屋没能承受住打击,坍塌近半,住起来再没有安全可言。
于是他们家,就带着所有粮食和水去投奔了与之交好的县令家。
他们带了东西,可以说是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清河县令就没有拒绝。
直到时疫突起,控制不住,他们只能选择离开。
都知道瘟疫一出,波及的可不止这一亩三分地,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两家商量之后,决定去投奔清河县令京城附近的宗亲,一路上吃食由莫员外提供。
两家的护卫加在一起,也能给他们更多的安全感,可以说是双方皆大欢喜。
有钱的,没钱的,全都开始了逃亡。
这条逃荒路,注定越来越热闹。
顾向晚他们虽不知城中发生的事,可也知赶路迫在眉睫,只等着明天一早就出发。
夜里赶路一是看不清路,二是夜晚本该是休息的时候,这时赶路只会将劳累放大数倍,反而影响明天的进度。
他们为接下来的赶路做了很多准备,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想到了不少可以做来方便自己的。
还有张家村民们有的,也得给方氏和难民的安排上,赶路前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们没有白白浪费。
这种时候,就可以看出团结了,家家户户都拿出了自己花钱买的家当,想着难民们能用到,就给他们做,比如说老太太们珍贵着舍不得用的布,全用来做头套了。
本来想给他们再做一些没袖子的衣服,好歹是新的,把脏衣服换掉。
可惜人太多,布料不够是一个原因,再就是肌肤裸露在外面,太容易给蚊虫可趁之机了,只好作罢。
总之武器、头套和席子,今天下午全都给所有人装备上了,还有洗手液,几乎人手一份。
除了守夜的,其他人都已经睡了过去。
顾向晚进了空间,只见现在才刚八点,只不过大家明天四点就要赶路,他们早睡也是应该的。
她准备最晚九点,她也得睡下。
照例先清洁了个人卫生,解决了人生大事,花费了二十分钟,她便去做晚饭了。
别人不吃饭能睡着,她只喝粥可不管用,去趟厕所肚子里就没东西了。
她准备给自己和老爹、小叔,做点补血的吃食,他们俩受了伤,她则是营养不良,都该吃些猪血或者猪肝。
虽然她不爱吃,可为了身体健康,还是逼迫自己吃吧!
这次她选择了猪肝,加上大葱,做了一道葱爆猪肝。
先把猪肝片成薄片,用清水加几滴白醋漂洗干净,沥干水分之后,便加上所需要的调料搅拌,再把姜蒜切好,用花椒和老抽把它们混合在一起,便可以下锅了。
最后等猪肝变色放上葱,先放葱白,再放葱叶,翻炒均匀,即可出锅。
这样炒出来的猪肝又嫩又滑,可口许多。
夹了一筷子尝了一下,她果然手挺巧!很满意!可惜依然不爱吃……
看着冰箱里的猪肉,她好怀念老妈包的猪肉饺子,决定等有时间自己包!
之前蒸的馒头还剩几个,她自己就着菜吃了半个,又拿了两个掰成四份,夹上猪肝,带出了空间。
家里人沉沉睡着,顾向晚悄然起身,推醒了张友生和张浩生,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把夹了菜的馒头递给了他们。
张浩生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二哥和自己老娘。
他们都没有吃饭,他现在吃了岂不是吃独食?
“补血的!”
顾向晚看出他的羞愧,轻轻说了一声。
别人可没有流那么多血,她还准备好口服液继续给俩人喝了呢!
听她这么说,张浩生才接过了馒头。
补血的,那得吃,不吃怎么快点好起来,保护家人。
都是大男人,半个馒头吭哧吭哧几口就吃完了。
顾向晚这才又拿出另外的,这是提防被人闻到味道。
等他们吃完,她把两个装了三支口服液的小酒杯塞到了他们手里,让他们喝。
俩人乖乖喝完,顾向晚拿回酒杯,轻声示意:“好了好了,继续睡吧!”
说完便摸了回去。
兄弟俩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幸福的无奈,顺从地躺下,很快便又睡着。
肚子里有了东西,睡的也更香了。
顾向晚回到空间里洗干净了酒杯,便放下不管了,往自己的卧室走。
自从知道了这空间有自动清洁的功能,她就再也没有做过家务了……
就是这随手把碗筷刷干净的习惯改不了,不刷心里膈应。
现在是晚上八点五十分,她把洗手液和没用完的药拿到了空间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