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话语权的母亲
“妈，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让她出轨的？你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生活，从来都没有红过脸，今天为了她，你这是要跟我们翻旧账吗？”
“今天我就是要把我这些年一直没敢说的话，都说出来。我这辈子活的太窝囊了，我就想硬气这么一回。”
“好好好，你说说看，我还不知道，原来在你的心里，对我们有这么深的成见。”
“你妹妹从来到人世，明明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却一直过的像个孤儿一样……”
李文出生的第三天，唯一存活的哥哥掉井里淹死了，母亲因此哭瞎了一只眼，而父亲，也做了结扎，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成了家里人口里的扫把星。
她上小学，每天要走十几里山路，那么小的她，都是一个人去一个人回，穿的用的，都是李容不要的。
后来李容招了上门女婿，父亲又生病，家里的一切都是李容说了算。
李文该上初中了，考了全镇第三名，恰在这时候，父亲离开了人世，李容直接断了她的读书梦。
做为母亲，李妈妈东拼西凑，供了她两个星期，李容便放出话去，谁借给她家的钱，一分也别想往回要，后来，李妈妈再也借不到一分钱。
她找到李文远嫁的大姐，她答应供李文读书，当她把钱寄过来时，却到了李容的手里。李容说：李文要是敢用大姐的钱，就是打了她的脸，让她滚出家门。
后来在老师同学的帮助下，她完成了初中的学业，中考完以后，她连成绩单都没有拿，便南下去了广东打工。
李妈妈接到录取通知书时，才第一次知道李文的学习多么优秀，就因为自己穷，而断送了女儿的前程。
李文前脚刚离开，李容便卖掉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带着家里离开了老家，来到这里，很多年，彼此音讯全无。
“当初她学习成绩那么好，你不愿意掏钱让她读书，你为什么要阻止她大姐让她读？如果她继续读下去，她是很可能考上大学的。”
听着母亲的抱怨，李容也是火大，心里太委屈。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她读吗？当初父亲看病花光了所有钱，还欠了一屁股烂账，家里哪有钱？你还跑去问老大要，老大把钱给了你，她被公公婆婆打了个半死，都是你的女儿，你就不心疼她吗？”
李妈妈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听李容这席话，她好后悔说那些话，可不管怎样，她就想让大家一起过一个团圆年。
“好，就算你说的在理，那你当初把家当都卖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还有你妹那一份，你都卖了，她就无家可归了。”
“家里穷成那样了，我做为一家之主，不求发展，难道要等着一家人都饿死吗？不卖掉那些，我拿什么带着你们出来？我拿什么做本钱？妈，你虽然没有当过家，可你难道看不到我的难吗？”
李容哭了，哭的很伤心，“她只是无家可归，她可以找一个好人嫁了，不就又有家了吗？而我呢！我是拖家带口，前途茫茫，每天一睁眼就要花钱，每天闭眼前就想着明天要去哪里搞钱，你说谁更不容易？”
李妈妈来到李容跟前，双手无处安放，她想替她擦擦眼泪，又不敢上前，是自己把她惹哭的，她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
李容一把抱住她，“妈，我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我也想得到你的肯定，我也想要你的爱，可你今天，怎么能对我生出怨恨，你是我亲妈吗？”
李妈妈终于鼓起勇气，抱住了女儿，老泪纵横。
“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们姐妹三个，本来该我背负的东西，都让你承受了，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以后都听你的。”
……
李容擦掉眼泪，扶妈妈在炉子边坐上。
“妈，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说说李文这个事，你同不同意她跟这个人在一起？”
“我当然不同意，但是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要不明天让他们来家里吃饭，让你女婿小周找个机会，跟姓陈的聊一聊。”
一大清早，陈喜扛着只宰好的羊，李文则是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拎着饮料，来到李容家。
李妈妈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家门，给陈喜端了些小吃食，让他坐在炉子边上烤火。
母女三个齐心协力地做着年夜饭，哥俩坐那嗑瓜子聊闲片。
“兄弟，你们那里是大山吗？”
“我们那是高原，你有没有听过《我家住在黄土高坡》《信天游》，写的就是我们那里。”
“哦，那你们那里地多吗？种什么？”
“多，一人四亩多，种玉米，种苹果。”
“那你们一年能有多少钱收入？”
“种玉米就万把块钱吧！种苹果多一些，一亩能挣好几千。”
“那你也在家种地吗？”
“我在西安打工，我不种地，又脏又累。”
“那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我一天挣六十，有时候有活干，有时候没有。”
这一打听，姐夫哥心里有底了，他家不只是穷，而且是那种很稳定的穷，如果小姨子嫁那里去，只有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
“那我小姨子要是跟你在一起了，再生个孩子，你拿什么养他们？”
“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那么过来的，有钱了多花，没钱少花，不缺吃不缺穿的，养他们简单的跟个一一样。”
“兄弟啊！，社会在变，现在谁都不缺那点吃喝，所以生活质量就应该往上提了，你这想法不对。”
“嗨，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开心就好。”
姐夫哥无语了，只能结束话题，换另一个。
“我小姨子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吗？”
“知道，那怕啥，他们有名无实。”
“就算是有名无实，那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她要是跟你在一起，就是重婚罪，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不过不怕，我们那里山高皇帝远的，他找不到，就算找来了，他也休想把人带走，我们那里人还是向着自己人的，他敢来，就敢弄死他。”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嘛！完全没法沟通。这小姨子真是瞎了眼了，找了这么个玩意儿。
他站起身，往灶台上走，陈喜叫着：“姐夫哥，再聊会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