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被埃德森带偏
米勒将艾莉卡带到了相对隐蔽的灌木丛附近，继续开口道，“成年礼，我想你应该明白那意味的是什么。”
贵族的成年礼，也是在社交界崭露头角的一个重要环节。
大部分的贵族少女，通过自己的成年礼，来物色未来的夫婿。
“到那时候，你必须要回到帕德里克家族。”
米勒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给艾莉卡插嘴的机会，“身为帕德里克伯爵千金，那你就应该明白这个身份带给你的是什么。家族不遗余力赞助成为千金的你，甚至默许了在过去你的种种不像话、不该被原谅的行径。就连你跳海，现在又做了女仆这种下等身份，父亲对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米勒的话给了艾莉卡无形的压抑之感，更多的是来自于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但里面的人可不是那位伯爵千金了，艾莉卡就是艾莉卡自己，她可不会受到这个影响。
她用不屑的语气回说，“那么，家族有问过我本人的意愿吗？”
似乎没有料到艾莉卡会这么说，米勒那张冷峻的脸上有了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地他眯起眼，呵斥道，“艾莉卡，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捡回来，又将你”
“我现在只记得是谁把我从海上救起，又给了我自由和尊重。不是帕德里克这个名讳，是海盗埃德森。”
“你”米勒的怒气被点燃，他咬了咬牙，“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你以为，埃德森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那帕德里克家，又是什么好人了吗？”
只要米勒说一句，艾莉卡就能找到类似的话语来反驳。两人就像浑身抖起尖刺的刺猬，互不退让。
同时艾莉卡又再次同情原主，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家族之中，也难免她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跳海就是最后的解脱了。
“你对埃德森又了解多少呢？他为什么要去做海盗？仅仅只是为了海妖塞壬的宝藏？你知道他曾经”
米勒不带一丝温度地继续说着，但看艾莉卡仍不为所动，他适时地停了下来，也留给艾莉卡最后的幻想。
“刚刚的那些话，是父亲让我转达给你的。新年之后，你必须要回到家族，希望你能尽快地和埃德森解除契约。”
“好自为之，艾莉卡。”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好久，艾莉卡吐出一口浊气。她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浸湿了大块。
她闭了闭眼，胸口处隐约有些疼痛，更多的是无奈。
是原主残留在这个身体里最后的意志，是对家族反抗无力后的绝望。
艾莉卡想，也许她需要去调查一下，原主究竟是为什么跳海的。
但现在，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像帕德里克这样的贵族，又是伯爵，万一到了那时候，真的和埃德森抗争起来了。
埃德森还会像契约书上写的一样，将她留在身边吗？
艾莉卡没有把握。
除非她对埃德森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忽然想到了什么，艾莉卡觉得在自己脑中正萦绕着一团黑雾，只要伸手将雾拨散，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这团雾又狡猾的很，早在她伸出手的时候，又化作烟云，稍纵即逝了。
兴许是知道艾莉卡从伊莎贝拉皇女那回来了，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埃德森的召唤，今天也正好是埃德森的休息日。
这会是一个好机会，艾莉卡心想。她或许可以旁敲侧击一些信息。
她特地在厨房里烤了一些小饼干，也包括了改良版的星型曲奇。
礼貌性地敲门，在得到应允后，她便用比平常要稍快的步伐，走到埃德森的办公桌面前，将托盘放在一侧。
奶油和树莓果融合的酸甜气息，迅速占领了这小块区域，埃德森从文件中抬起头来，蹙了蹙眉。
“艾莉卡，我不需要下午茶点。”
心知海盗阁下不喜欢摄取过度糖分，艾莉卡拿起一块切得比较工整的星星，在埃德森眼前晃了晃，得意的吹嘘道，“我的阁下，艾莉卡这次可是特地为您烤的低糖饼干，你看看这完美的形状，是不是像极了夜空中的闪亮星星？”
听到是艾莉卡烤的，埃德森神色一顿，但很快他左手成拳放在唇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看来你确实是成长了不少，不过这些饼干，你不如拿去和宿舍女仆们一起分享我说了，我并不需”
埃德森就此停顿，垂眸便是艾莉卡那毫不犹豫伸过来的手臂，以及近在咫尺的五角星，他将身体朝后仰，而艾莉卡顺势进一步。
埃德森索性侧过脸去，艾莉卡见状，直接将饼干放了回去，赌气站在桌前，嘟哝着，
“我就知道阁下您肯定还在对之前在阿努比斯的时候，我搞砸了一顿午餐而记忆犹新，但是这次是不一样的，然而阁下您还是”说着她还抬手揉了揉眼角，吸了吸鼻子，用极其委屈的声音继续喃喃道，“阁下您都不愿意尝试一下，这样艾莉卡哪还有自信做您的专属小女仆呀，干脆您找别人算了。”
瞧瞧这话里话外对埃德森的埋怨，虽知道她的小把戏很多，但每次埃德森都没什么招架之力。
她总是说自己过于娇惯大白团子，可真正被娇惯的，是她艾莉卡才对。
当事人对此浑然不知。
埃德森将文件叠好推到一边，接着拿过托盘里那块艾莉卡极力推荐的星型饼干，上面点缀着的紫红色树莓，给这块五角星增添了些许特别的模样。
放入嘴边，轻咬了一口，入口是酥松的触感，淡淡的酸甜树莓果汁由蓓蕾扩散至浑身各处。闻着很香，尝起来却并不是那么的甜，是埃德森可以接受的程度。
视线再次落在桌前赌气的小女仆身上，少女那倔强地小脸，仿佛埃德森如果不说一些令她满意的夸赞，她便会在这死扛到底。
“还不错。”埃德森发自内心的评价。
“诶？只是还不错吗？”艾莉卡不满地咂嘴，但在看到埃德森又忍不住拿了第二块时，她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颜。
明明很喜欢啊。
看埃德森进入了短暂地放松时刻，艾莉卡也终于可以开始正题了。
“阁下，我今天在伊莎贝拉皇女那听到了些很有趣的事呢。”她笑眯眯地说。
埃德森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伊莎贝拉并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所以有些事，你听一听就可以了，不要当真。”
连敬称都没带上，直呼皇女的名讳。
看来埃德森真的和皇室，至少和皇女之间，有一小段故事。
“没想到阁下居然还是皇女的剑术老师，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阁下您不会的呀？”
埃德森放下茶杯，双手交叉放置在桌面上，“我看不懂自家女仆的小心思，算不算一个？”
说着调侃的话，可他眸中的神色又很淡。
“呃阁下您可真是抬举我了。像我这样的花季少女，哪有什么心思的。”艾莉卡连忙摆着手，呵呵笑了几下，将话题引到了其他地方。
“我还听伊莎贝拉皇女说，阁下您情窦初开的对象，是一条美人鱼！”
艾莉卡用余光瞥了瞥埃德森，他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在艾莉卡尾音刚落时，他便及时纠正道，“不是情窦初开，顶多只能算得上是求知欲。”
但在艾莉卡听来，那都是一个意思。
“所以，埃德森阁下，您曾经真的被人鱼救过？”
埃德森点了点头，交叉的双手，百无聊赖般的互相摩擦着。
但看他严肃的神情，似乎并不想跟艾莉卡分享什么。
“人鱼，究竟是什么样的呀？您之前，是怎么被人鱼救的呀？”
艾莉卡想起了，在船上她曾经见过的人鱼之泪。埃德森说，那是爱和绝望的泪水。
埃德森和人鱼之间，一定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更为亲密的事。
“你很好奇我的过去？”
埃德森那双漆黑的双瞳，迅速地锁定艾莉卡，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
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艾莉卡顿了几秒，她捋了捋头发，一脸真挚地回道，
“当然呀，您可是我的主人~海盗埃德森阁下，若要说对您的过去一点都不好奇的话，那才奇怪吧！不过呢~”她的话锋一转，也成功引得埃德森抿着嘴饶有兴趣继续听她说下去，“最重要的还是未来呀，作为您的女仆，虽然您过去的生活我没有机会去参与，可是您的今后生活里的点点滴滴，艾莉卡都会和您一起见证的。”
她的脸上有着比之前好几倍的虔诚，仿佛在这里埃德森就是她的全部，是她活着的意义。
埃德森心中因为艾莉卡对自己过去探究的好奇心而引起的雾霾，也被她的光亮照射着而一扫而净。
他坐在位置上，轻笑了起来。
“？？？”艾莉卡则是歪着脑袋，她刚刚有说什么好笑的事吗？难不成自己真情流露得，让埃德森觉得虚假了？
于是她继续补了一句，“阁下，艾莉卡说的都是真的！我的身我的心都是您的，况且我都冠上了您的姓氏”但转念一下，姓氏这么暧昧的存在，她又继续澄清道，
“我的意思是，就是因为是您的家仆，所以，冠上了您的姓氏我并不是”
越解释，越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再次抬眼看向埃德森时，他那双美丽的黑曜石眼睛，从未离开过艾莉卡。
双眸中的异样光彩，也让艾莉卡就此停住了。
时间也一同静止。
直到，壁炉处快烧尽的柴火，全力发出的噼啪一声，这才让这个特别空间，回归了原样。
艾莉卡大呼一声不好！赶紧过去，添了一把新的木柴。
等她再次回到埃德森办公桌前时，他又继续翻开了没看完的文件。
关于人鱼的话题，也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每次遇上埃德森，她似乎总会被他带入自己的领域里。
他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引导着什么。
她没有再继续打扰，轻轻带上了门出去。
埃德森这才抽出被他压在文件夹最下面的信函，起身走到壁炉处，右手轻扬，看着暖黄色的火焰一点点吞噬掉那火漆印章上的家纹。
寒冬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