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NO.65 交易
姜姜来到江子年约见的地方，一进门便没给江子年好脸色，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额头上那两根细柳缠绕在一起，挤出一个小山状的凸起。双手叉腰，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气质。
“坐。”江子年做个了“请”的手势，示意姜姜坐下。那人面不改色，波澜不惊，仿佛如今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都这会儿了，这人竟然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姜姜绷不住了，三两步冲到江子年的眼前，没好气道：“小女子无意与国师大人为敌？何故国师大人偏偏我挡我的路？”
江子年见状，伸出了两个指头在姜姜面前摆了摆，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平淡道：“先坐。”
只怕自己不坐下，这厮是不会再与她商量大米的事情。姜姜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屁股坐到了江子年面前那张椅子上，盘着手，将手撇向一旁。她怕她再看下去，会忍不住上去揍他一顿。
江子年倒是对姜姜暴怒并不意外，他仍然是那副如沐春风的笑颜，悠悠然道：“阿姜可是连子年哥哥也不叫了。”
得寸进尺！
姜姜差点气得跳脚，可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琥珀瞳子，她便败下阵来。这人有的是手段让她的正事儿办不下去。为了回家，她要忍！
“子年哥哥~”
姜姜尽量将自己的火气压到肚子里，用“最标准”的八颗牙的笑容看着江子年，用差点把自己恶心死的夹子音“甜甜”地唤了一声。
本该被这声“子年哥哥”恶心到的江子年不仅没有被恶心到，反而眉目中都充满了喜悦。他将手中的扇子展开，柔声应了一句。
姜姜对他的笑颜视而不见。
“阿姜，你算得很好。你鼓动北边百姓陪你演戏，用一袋大米让张家大米不得不降价卖出，届时你再煽动周围米商疯狂买进张家大米，让张二公子发现端倪，为的是引蛇出洞，是也不是？”江子年敛起温柔的笑容，认真道。
姜姜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他说得很对。
她百口莫辩。
江子年不等姜姜回答，继续说：“张二公子果然如你所料，是个急性子，马上发现了其中端倪，及时止损，停止对张家大米降价，并且派人去那些米商门口闹事。张二公子闹得很大，这毋庸置疑，但其中，不乏有你的人。你这是在虚张声势。”
姜姜没想到他竟然会查到这么多，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张家最不缺的就是大米，张二公子也是个五大三粗的莽夫，派去的人只知道闹事，而真正抢了那群米商大米的人，其实是你的人。阿姜，这招应该叫做暗度陈仓吧。”江子年凑到她的面前，冲她温和地笑道。
姜姜分明从笑容中感受到了压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二公子闹得越大，那群米商便越看他不顺眼，你猜到张二公子会与官府那群捡钱眼看的家伙官官相护，因此你以平息那群米商的怒火为由进宫找了楚念之，让她借助陛下的手，将张家的大米收归囊中。你这是借刀杀人啊！”江子年的话，就像一把刀，割开美好的外表，将姜姜的内心完全暴露在了现实之中。
“这样，你就拥有了整个京城所有的大米。”江子年最终锁定了姜姜最终的目的。不过他似乎又觉得缺了什么似的，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他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看着姜姜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温和了：“阿姜，你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听到江子年最后的话，姜姜便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如半仙一般的少年，是将自己的心思看了个彻彻底底。
“可是阿姜，我记得我已经给你争来了一个姜家嫡女的身份，如今姜家没了当家主母，你就是后院最大的主子。怎么还要打量起张家的钱财呢？”江子年疑惑道。
姜姜低下头，她真的怕，这人每一步都猜得很对，从她打量起张家的大米，再到算计张家的大米，最后到用米来换得张家的钱财，为楚念之出逃皇宫奠定经济条件。这最终的目的这人只差最临门一脚了，如果……如果真的被他算出来了，那她的计划还能正常实施吗？
“是姜家嫡女又如何？爹不疼，娘枉死，你当我一个弱女子在深闺之中的生活好过？终是没那当嫡女的命，我还不能留点心眼多给自己多留点傍身的银子？省得日后大房再作什么幺蛾子，我还有银子还能使唤动底下的人。”姜姜打算做最后的挣扎，编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江子年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最终
还是摇了摇头，道：“阿姜，你在撒谎。”
“你应当知道，深闺之中的斗争，用银子收买人心是最无用的。这银子，你不是留给自己用的。”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
姜姜低下头，淡淡叹了口气。
“你是为了楚念之吧？”
来了！
姜姜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是让他猜到了。
江子年似乎注意到了姜姜的异常，凑到她的眼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比起我，你还是更愿意相信你的宋公子是吗？阿姜。”
姜姜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宋栩，有些意外，一抬眼便对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琥珀瞳子，那双眸，深不见底，深不可测。他时常对人微笑，笑容如同春风拂面，温和且沁人心脾，但姜姜却从未从他眼底看到笑颜。他的眸，如同冰冻三尺，寒冬千里。
近在咫尺，姜姜似乎从这双眸中出一丝怒意。
为什么？因为宋栩？
“这与宋公子有什么关系？”姜姜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几步，将头撇向了一边。
江子年似乎对她下意识的操作十分不满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拉了过去，随后双手用力捧住姜姜的脑袋，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对视道：“阿姜，你别告诉我，你那宋公子丝毫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你别忘了，你我如今还有婚约在身，怎可与我以外的男子如此亲近？！”
“我……我……”姜姜被他这粗暴的举动吓了个够呛。
宋栩当然知道，因为整件事情都是宋栩策划的。眼前这人太高估自己了吧，就她那脑子，平日里斗斗大房那群没脑子的就算了，像这种有脑子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来。
可这事儿又怎么与眼前这人解释呢？只怕又会卷起一番腥风血雨。
“婚约我可没答应呢！”姜姜使出吃奶的劲儿将眼前这人一把推开，恼怒道。
没答应？！
江子年只觉得自己这些年养成的“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就要被眼前这人打破了。他江子年看中的人，旁人如何能抢得？！
“好！”江子年一改温和面貌，冷笑道，“你不是想要张家的家当吗？我给你，连同张家底下的茶庄子我一并送给你。”
面对江子年的突然妥协，姜姜有些受宠若惊，也就没注意到江子年脸上已经笑得僵硬的表情了，她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
“真的。”江子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条件是，你我年后必须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