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遥远，遥远

    高三短暂的寒假开始了，负重前行许久的学子们终于可以暂时地中场休息了，其实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在赛车比赛时停在维修区给车子换轮胎，以更好的状态开始下一轮的竞技。

    但叶寒并没有时间休整，他依旧在医院里跑来跑去，虽然可能随时都会疲惫地躺倒在地，但为了妈妈能早日康复，他万分情愿。

    功夫不负有心人，妈妈的脸色也逐渐好了起来，身体逐渐恢复了气力。

    每当叶寒坐在床沿上和她聊天时，妈妈总会提到出院回家这件事，但叶寒要么闭口不谈要么直接拒绝，他想让妈妈彻底好起来，这样病魔就不会总来骚扰她了。

    妈妈也知道儿子的决心，便也不再坚持了，其实就算她坚持，医生和叶寒也不会屈从她的。

    这个假期，安然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叶寒发短信询问情况，她总是在好友名单里找出叶寒，然后面对着那许久之前的聊天记录呆坐很长时间，被脑海里的各种想法裹挟，沉浮入于汹涌混乱的思绪海洋。

    但一番挣扎后，安然还是退出了微信，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笔头和书本上。

    这次的期末考试安然出乎意料地考到了第一名，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因为叶寒的缺考，变成了绝对的巧合。

    而叶寒因为有三科没考，自然不会有什么名次了，而且叶寒目前也无暇顾及成绩的事。

    在医院那夜深人静的夜晚，叶寒躺在矮床上，被那冷酷的孤独紧紧地扼住了咽喉，此时他格外地思念安然，想着要不要透露近日的不幸以舒缓自己的忧愁，而且说不定安然也会趁机向他表明她的家庭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故。

    但想到那苦苦等待的消息可能会是杳无音信，叶寒便也不敢去打扰她了，他怕自己的出现会给她的生活徒增烦恼，也是因为他反复劝说着自己认定这段无花果般的爱恋。

    其实归根到底，莫不是两人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对彼此的过分爱护导致的神经敏感，以及横亘于两人之间已久的情感隔阂。

    多重因素下，他们没能在最需要彼此的时刻联系对方存在着必然。

    除夕夜，阖家欢乐，喜气洋洋，但也总有人被残酷的命运之墙禁锢于内，压抑地喘不过气来，丝毫呼吸不到那欢快的空气。

    叶寒和妈妈也是在医院过的春节，他从外面买来了饺子一起在病房吃了起来，他们都在强颜欢笑，可是吃进嘴里的饺子却还是那么乏味，甚至有些苦涩。

    这满口流水线作业带来的商业化气味的饺子，虽然美味可口，可就是无从感到家的温馨，哪里有家人亲手包饺子时包进去的那份浓浓亲情呢？

    叶寒和妈妈没吃几个便放下了筷子，愣愣地看着那快餐盒里剩下的饺子，饺子玲珑剔透，白嫩的面皮上闪着诱人的光泽，还在散发着扑鼻的香味。

    在这混杂着消毒水和药片味的病房，在这无时无刻不被绝望与哀怨包绕着的医院，哪里会有食欲呢！

    突然传来一阵烟花爆响，叶寒和妈妈都吓了一跳，但这也打破了沉默，把他们从各自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妈妈便提议去看烟花，叶寒感觉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也有好处，便为妈妈厚厚地武装起来后，推着她来到了窗边，打开了窗。

    一股冷风瞬间灌进屋内，扫除了病房里那种种奇怪的味道，也让人神清气爽起来。

    叶寒吹着晚风，他那凌乱的头发也在轻浮地随风而动，可他的心里却依旧沉重着。

    他看那漆黑的夜幕下笼罩的一栋栋楼宇，望眼欲穿，他真想大声问一句。

    夏安然，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