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唉,你这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仿佛是被姜玉鸢一番追忆亡母的话给触动了心房,云阳伯难得放软了语气,那个叫他爱恨交织了半辈子的女人已经离去了。
斯人已逝,该放下的他也应该放下了。更何况这底下跪着的也是自己的血脉,这叫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女儿其实心中很是惭愧,既没有二妹妹能够让父亲开怀的本事,也不如她更讨表哥欢心,每次见到妹妹和表哥相谈甚欢的时候,女儿都忍不住内心的羡慕。
父亲你可不要怪女儿没出息才是。”姜玉鸢不好意思地剖析了一番自己的心事,瘦削的小脸儿上也升起了一抹红晕。
看着眼前长女单薄的身影,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心疼,虽说这股心疼来的有些不着边际,叫他摸不着头脑,但在系统出品的技能影响下,云阳伯终于开始违背自己的本性怜惜起姜玉鸢来。
这丫头这些年也不容易,也怪自己疏忽了,瞧瞧长女苍白的小脸,云阳伯红了一双眼眶,留下鳄鱼般的泪水。想来陈氏这些年在他没注意的地方还不知道多亏待了她呢,这是不是亲生的看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这二丫头也是,一点都不知道和姐姐的未婚夫保持一些距离,虽说长女尚未和那小子正式定亲,可两府定亲这事儿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了,二丫头也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看来陈氏是手掌中馈,忙的连教养女儿的时间都没有了。也怪自己平时太过宠溺二丫头了,叫她连尊敬长姐的本分都给忘到脑后了。
“你放心,这事儿为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回头从为父的私库里挑上几件宝贝,我记得里头有件底下人献上来的彩锦如意六角梳妆盒,想来是最适合你们这些女儿家的了。就当做是为父给你的补偿了”云阳伯给了姜玉鸢一个准话,末了还不忘给一个甜枣。
“不过记得莫要叫二丫头瞧见了啊,她要是知道了又得跟我闹了。”不过在提起姜玉卿时,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忍不住柔软了几分。
“是,女儿先在这里谢过父亲了。”得了云阳伯的明确回复后,姜玉鸢就识趣地告退了。该提醒的她可都提醒到了,就看她这好父亲如何取舍了。不知在他心中,到底是疼宠了十几年的女儿重要,还是这伯府上下的名誉重要了。毕竟哪家闹出姐妹同争一夫的消息那都是一桩天大的丑闻了。
噼里啪啦,书房里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书架上摆着的花瓶都碎了个底儿朝天。好在这些花瓶大多都是云阳伯私底下淘换来的,其中多以赝品为主。当然,这就只能怪他眼光不好了。
这可真是,云阳伯气得满书房乱转悠。他就纳了闷了,陈氏一向是个处事妥帖的,怎么在教养女儿这方面犯了糊涂?倒不是他不疼她,只是伯府百年的名声可不能毁在这桩桃色传闻上呀。
呼啦一声,因着主人的愤怒,云阳伯大手一挥,书桌上的砚台倒了一地,这个时候一向喜好收集名砚,喜好舞文弄墨的云阳伯自然是顾不上心疼他的宝贝了。与名砚相比,自然是伯府上下的名声更为重要了,他爹上任云阳伯把家当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可没想过能出此纰漏呀。
他琢磨了一番姜玉卿往日里的言行举止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快要烧开的茶壶,蹭蹭蹭地往头顶冒热气。这些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哟,能把他气得折寿十几年。真是没一个省心的,一群混账东西。他摸了摸日渐稀疏的脑门气冲冲地走出了书房。
目的明确,他就是冲着陈姨娘的院子去的。当然,陈莲房自然不会没给自己留下后手,在云阳伯摔东西的时候,她早已安排好的司琴妹妹就已经脚底抹油地向她通风报信了。
却说这云阳伯刚走了几步路,就被端着茶路过的翠柳给拦住了,这丫头是陈姨娘前些日子送到她身边的,刚被云阳伯提为二等侍女。
云阳伯冷眼一瞧,是个生得纤巧妩媚的小美人,一双含雾的圆眼就这么湿漉漉地望着自己姗姗走来。
“诶唷~老爷,都怪奴婢不小心,耽搁了您的正事儿。”翠柳娇娇弱弱地跪在地上,掐着一把嫩的能滴出水来的声音矫揉造作地对着云阳伯求饶道,一身月牙色的裙子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发上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给人一种羸弱不堪的感觉。
嘶——怒气上头的云阳伯打眼一瞧翠柳的这身装扮,恰巧是搔在他的痒处了。人人都知云阳伯不爱追逐功名利禄,只好吟风弄月、怜香惜玉之事。
看在这丫头往常还算是得他心意的份儿上,云阳伯咬了咬后槽牙将怒火压下去,“行了,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下去吧。”
翠柳想起夫人传来的话心里满是不甘,陈夫人那边可是给了她准话了,今儿个只要她能顺利将老爷拦住,夫人会考虑提她做姨娘。这低等下人的滋味儿她是尝得够够的了,好不容易夫人对她递出了橄榄枝,她又岂能轻易放弃呢?
她佯装脑袋犯晕跪在地上拖延时间,也好在云阳伯一向是个自诩怜惜女子的主儿,没治她今日一个大不敬之罪。
叫翠柳一耽搁,云阳伯心里的怒火早就没那么大了。况且就他这么多年流连花丛的经验,这丫头绝对是对他动了心思了。
翠柳与云阳伯两两对望,她瞧着云阳伯身上的濡湿心生一计,“老爷您要是不忙的话不如就把衣裳脱下来,翠柳替您换洗干净吧,这春日里的风还是很猛烈的,可别冻坏了您的身子。”
云阳伯闻言在脑中思量了一番,这陈氏和二丫头就在府里呢,难不成还能插了翅膀跑了不成。他要找她们娘儿俩算账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这事儿她们已经做下了,想必一时半会儿的也捅不出什么乱子来。
还不如怜取眼前人,芙蓉帐暖度春宵一晚才是。这陈氏好不容易想开不再约束他身边的女人,他自然也要抓紧机会才是。
他甫一想开,对上翠柳那双含羞带怯的眼就哈哈大笑起来,“既然你这样说,本官现下也不方便出门,如此就要辛苦你一番了。”
二人一个对视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贴心的长随早就退下了。一阵折腾后,书房里就传来了两人交颈的声响,一番生命的大和谐就此拉开了序幕。
啧,老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呐。他贴身伺候的长随不由得发啧啧出声,艳羡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你说说你说说,嬷嬷,难道是我亏待了这死丫头不成?我明明告诫过她,眼下那顾家小子身上还有婚约在身,我就叫她先收敛一二,等我想出个妥帖的办法再说。
这丫头可真行,这下闹大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替她圆这个事儿。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陈姨娘自顾自地拍着桌子怒气冲冲道,她得了小丫头报的信以后那是火冒三丈。这卿丫头也是个不谨慎的,居然叫那大姑娘给捉住马脚了。不能慌不能慌,陈姨娘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赵嬷嬷很想说,您能不能先停下来别转啦,这一圈圈转的直晃得她老人家头晕。也不知道姨娘这是什么毛病,难道转圈圈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如果这样有用的话,那她老人家就干脆直接每天画十个圈圈诅咒敌人好了。
“赵嬷嬷,你快别干站着了呀,还不快替我想个主意?虽说那头有翠柳那丫头先替我挡住老爷了。可眼下还是得先拿出个章程才好呀!保不齐老爷他什么时候一个兴起就要来找我兴师问罪了。”余光瞥向一旁的赵嬷嬷,陈姨娘临时抓起了壮丁。
“姨娘您别急,老奴这也在想着呀。”赵嬷嬷一边丧着一张菊花脸赔笑,一遍走神吐槽道,唉,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赵嬷嬷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这奴才真是不好做呀。啥时候她老人家能退休就好了,也就不用再掺和这些贵人的事儿了。
当然走神归走神,办法她当然是要给出一个的。她眼下自己内心的不满随即又换上笑脸道,满脸堆笑地劝说道,“姨娘您别急,先冷静一会儿再说。这一时半会儿的您着急上火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呀。”她试图叫女主子先冷静下来再说。
他娘的,这刀不是落在你头上你这老刁奴当然是不急了!陈姨娘闻言有些不快地在心中爆粗口道,哼,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靠不住。
都说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你们这些吃白饭的她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是自己的手下。可到了需要用到你们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缩得快,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光指望着她这个当主子的想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