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章 烟雾重重
冬日的蜜城在充满烟火气的街头巷尾中，依然能够感受到浓烈的纸短情长。
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在皑皑白雪中映着璀璨的灯光，仿佛将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袅袅升起的烟雾裹着热气飘散在空中，渐渐消失在苍穹之上，被黑夜吞噬殆尽。
毕竟最俗气的，最平凡的才是最能抚平人心的人间味道。
而此刻医院楼顶的灯牌几乎将那一片天空映成朝霞一般的赤红，在暗夜里是那样的醒目而刺眼。
华生从片区派出所出来后，急匆匆赶到了医院，等他从电梯口走出来时，碰巧手术室的灯灭了。
他垂手立在那里却没敢往前迈步，只觉得胸口又开始憋闷的喘不过气，那被刀刺的一幕再一次浮现在眼前，鼻腔里也被血腥气充斥着，血液倒流的感觉再次包裹了他的全身。
望着急切地上前拉着医生询问情况的成强父母，听着那悲沏地嚎叫声，华生只觉得四肢变得麻木困顿，五感仿佛也全都消失，只有手术室前的一幕，就像放了慢镜头一样，变得漫长而清晰。
直到医生摘下口罩笑着说道：“手术顺利——”
所有人才从悲痛中抽离出来，激动的相互拥抱和安慰。
成强从手术室出来又去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需要观察二十四小时，如果一切指标都正常，那么就真的没有问题了。
听到这个消息，成强父母喜极而泣，他们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别的都不再奢求。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周玉红搀扶着成强父母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安抚着，等走到楼梯口时，他们才看见脸色苍白暗淡的华生。
只见他此刻十分狼狈，不仅头发凌乱，脖领和手上都是干裂的血痕，就连深色棉服上那一片凝固的斑斑血迹在灯光的映耀下也显得格外的醒目。
“对不起，成叔，葛姨……”他哑着嗓子惭愧地开口道：“成强都是为了救我——”
“没事，小生……”成强母亲打断他的话安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好警察……再说，他救你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自责，我知道如果换成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只不过，强子也许是最近太累了，他就是想休息休息，让他歇歇也好……”
华生听言感激的看向她，只见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扯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拉着成强父亲的手，身形颓废地朝病房走了，那步履蹒跚的背影仿佛在提醒着他，再坚强的话语也安抚不了一颗爱子之心。
周玉红见状连忙走过来拉过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松了口气轻声安慰道：“小生，成强没事了，你不用太自责了知道吗——所有的事情，只要有妈在都不算事儿——你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去，这里有妈守着，你就放心吧——”
华生听言只觉得鼻子一酸，瞬间眼泪就溢满了眼眶，他掩饰地转过身去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妈——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周玉红此刻也顾不上安慰儿子，只好从身后抱了抱他，又叮嘱了几句后，急匆匆地朝着成强父母的方向追去。
夜晚的医院走廊里寂静而沉闷，他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脚步沉重的走到休息椅前，将自己整个扔在椅子上，心情说不出的悲沏和痛苦。
在这一时刻，他太想找一个人倾诉自己的情绪了。
可是，当他将花贝贝的信息窗口打开的时候，仿佛醍醐灌顶般清醒了过来。
是啊，她既然已经选择了胡星宸，自己此刻又何苦去打扰她呢？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刚要收起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路子打过来的。
“老大，成强怎么样了？”他刚按了接听键，就听对方关切地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刚做完手术，还没脱离危险……”华生按着眉头声音消沉地回道。
“都是我的错，那一片当初是我去扫的，竟然没发现这个孙子……”路子懊恼的自责道。
“行了，别自责了，这事儿跟你无关——这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华生打断他的话安慰道。
听出他声音里的不耐，路子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我听郭哥说王局让你复职了，正巧国际警方将调查结果发过来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华生听言清俊的眸子里瞳孔一震，原本消沉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我想先等成强醒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他沉思片刻敛了眉眼沉声问道。
路子在电话那头应了一声，有些为难的期期艾艾半天才开口道：“老大，如果这个案子跟你最亲近的人有关，你还继续查吗？”
“查，为什么不查？”华生十分干脆的回答道。
听到对面默了片刻，他猜想着开口问道：“是不是跟我师父有关？”
路子“啊”了一声，明显是被惊到了。
“其实我早就查到了，你无需跟我隐瞒什么……”华生等了良久，发现对面除了沉重的呼吸声，路子一直在沉默不语，于是开口安慰道。
“老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其实省里的调查文件早就到了，如果不是前几日魏洁跟省里的同学吃饭，也许我们到现在依然被蒙在鼓里……我手里的这份文件只是复印件，真的其实在你师父手里——”路子迟疑片刻启声说道。
华生闻言看了看手指上的血痕，又看了看重症监护室的方向，一边用力搓着手一边开口问道：“文件内容是什么？”
“之前我们只知道余晓晓和李筱筱关系很好，原来余晓晓和陆婷婷在国外竟然是同班同学，而余晓晓又跟李筱筱是舍友……据w国警察的走访调查，发现其实是她们三人的关系十分要好，陆婷婷不仅供应她们的所有花销，就连这次他们回国，所有的机票都是陆婷婷给准备的——还有，你之前不是查那个玉簪花吗？原来这朵花是你师母在国外注册的品牌商标——老大，当我看见这个内容的时候，我实在是无法相信，他……他怎么会是二十年前的凶手——”路子越说越激动，他声音悲沏而高昂，还带着一丝不甘和怨愤。
“只有这些吗？”华生无视他的不忿，一边回想着他的话一边继续问道。
“还有那个贺威尔……”路子叹口气自嘲的讥笑道：“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看见的那样，据国外的同学所说，他跟李筱筱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后面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假意喜欢同事，跟她们搞暧昧，其实都是演的，还有余晓晓的死，跟他肯定脱不了关系……拿到文件后，我特意重新询问了一下之前跟他关系密切的同事，她们都说贺威尔并未与她们发生实质性关系，所以那天在圣峰酒店我们才会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难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掩饰什么？”华生想起花贝贝跟他说的话，然后再结合文件中的内容，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后，他恍然大悟道：“我终于明白李筱筱临死时说的那句‘谁也不欠’是说谁了——”
“什么……”路子没听明白。
“李筱筱并不是真的想害死贝贝，她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复仇——我想我知道废楼里的那具尸体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