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彭昱汝收了收被勾走的魂魄，强迫自己回神，垂了垂眸子，收回扶在树上的手，指节屈了屈，嘴唇抿得紧紧的。
顾孜妍把那三个字讲完就后悔了，想掐掐自己大腿清醒一下，她竟然不知廉耻地在新人面前飚演技，还把小年轻给撩到腿软了。
“学会了吗？”
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有些奇怪氛围，顾孜妍先前脸上娇羞的神情一扫而空，眼眸里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异样。
“应该……学会了。”
彭昱汝是天才型学霸，学东西向来是一遍就会，但是现在，她迟疑了一下，因为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像顾孜妍这么完美。
“嗯。”
顾孜妍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到赵导那边去了。
彭昱汝收敛了心神，脑海里回荡着顾孜妍撒娇的声音，她原本整齐的步子竟有一丝混乱感。
“好了？”
赵导见两人回来，立马掐灭烟头，准备开始拍摄。
“可以了。”
彭昱汝点了点头，主动应下，她刚刚仔仔细细，抽丝剥茧地分析了一遍顾孜妍的语气语调，有信心能学到80％左右。
“action！”
演员全部就位，工作人员也都把设备架好了，赵导一声令下。
“好累啊~”
韩嘉珍换上拖鞋，走进客厅，扑到韩母怀里。
彭昱汝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全场一片寂静，饰演韩母的演员浑身不自在，怀里的人像个烫手山芋，台词都忘掉了，举着收音器的小哥面色发红，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赵导脸色连变，看了看彭昱汝，又偏头瞥了一眼顾孜妍，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对不起，赵导，是我忘词了。”
演韩母那个女演员主动站出来认错，彭昱汝的语气语调很到位，但她就是感觉不对劲，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顾孜妍先是有些惊讶，惊讶于彭昱汝的学习速度，然后表情有些复杂，因为彭昱汝的情感带入错了，她流露出来的情感更像是小情侣那种感觉。
彭昱汝语气中的情感，她自己可能感受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顾孜妍和赵导都是一下就听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赵导脸色连变，饰演韩母的演员总感觉不对劲的原因。
“没事。小彭，你过来一下。”
赵导对着彭昱汝招了招手，脸色有点不自然。
彭昱汝看着赵导的神情，迷惑了，她明明感觉自己刚刚发挥的不错，甚至还原了顾孜妍90％的语气语调。
“小彭，你的撒娇还是学得不错的，只是情感没有把控好。
你要明确你撒娇的对象，是你的母亲，应该是有那种依赖感和归属感。”
赵导先是肯定了彭昱汝的技术没有问题了，然后指出她的情感问题，稍微提点了一下。
“嗯，谢谢赵导。”
彭昱汝恍然大悟，难怪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奇怪。她瞥了一眼顾孜妍，那人似乎什么都没听到，自然地接过助理手上的水，拧开，抿了一小口，喉咙上下滚动着，神色自若，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彭昱汝又瞥了一眼顾孜妍手腕的红痕，之前和梁以文对戏时被掐出来的痕迹已经很浅了。
顾孜妍喝完水，感受到彭昱汝的目光，勾了勾嘴角，直接迎着彭昱汝的视线锁定她，有一瞬间的犀利，忽而又恢复了慵懒。
彭昱汝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里突然有些发紧，莫名有些异样感。
“小彭，准备好没？”
赵导眼角的余光将顾孜妍和彭昱汝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大大咧咧地招呼彭昱汝上场。
顾孜妍站在赵导身侧看了几分钟，瞧着也没什么大问题了，就转身回到凉棚下继续休息，她的行程排得很满，基本上全年无休。
＊＊＊
一上午的戏很快就拍完了，彭昱汝赶紧去卸了妆，换好衣服，洗了把冷水脸，才堪堪消减夏日十分之一的暑意。
经纪人没有时间陪她一直待在剧组，助理也还没选好，她找了个小马扎，一个人坐在树荫下乘凉。
打开手机，好几条未读消息，还有一个未接电话，彭昱汝看了看，备注全是妈妈。
“喂？妈妈，有什么事吗？”
彭昱汝扫了一眼微信消息，没说什么有用的话，直接回拨了一个电话。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我快到了，待会见面聊。”
电话那头的彭夫人坐在一辆豪华商务车里，衣着大方得体，心情愉悦，脸上带笑。
“昨天不是还见过？”
“等你出名了，肯定不能住在宅子里，我就难见到你了，所以现在要多看看你才放心。”
“嗯。”
彭昱汝语气出奇的平静，视线略过剧组里的来来往往的人和枯燥静止的机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小汝，你如果实在不想当演员，就跟我说。我之前也没有考虑你自己的想法，现在觉得自己很自私，所以”
彭夫人听到那头就是简单地应下，也没有说什么，笑容敛去，语气略带歉意，神色暗了暗。
“你不用这么说，我有认真考虑过，然后才答应你的，我会尽力做好。”
彭昱汝查过，演员这个职业，是吃青春饭的，她是个孝子，所以她答应演戏，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她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会认真把它走完。
她想过，只演三五年，圆了母亲的愿望后就退圈，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也算是两全其美。
“嗯，你自己愿意才好。”
“行，那就这样，先挂了，待会见面聊。”
彭昱汝挂掉电话，低头沉思了一会，感觉有些闷热，抬手擦了擦汗，然后叹了口气，她总觉得娱乐圈并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
“是金主爸爸来了吗？”
突然，剧组的人一阵骚动，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赵导边接电话，边往门口赶。
赵导挂掉电话，刚走到剧组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带着白手套的司机赶紧下来打开后门，然后一个莫约三十几岁，穿着低调奢华，气质非凡的女子走了下来。
“您好，我是赵辰益。”
赵导赶紧迅速整理好衣冠，朝车里下来的人微微颔首示意。
“久仰大名，赵导不必客气。”
彭昱汝的妈妈，莫雅涵微笑着跟赵导打招呼，然后直接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来这里的目的。
“……劳烦赵导了。”
“没有没有，小彭在演戏上很有天赋，我很看好她。”
赵导听到莫雅涵的话，放松了不少，像这种场面话自然是信手拈来。
两人边走边聊，有说有笑，顾孜妍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传说中的“金主爸爸”，然后接着刷微博。
“小彭，这里！”
赵导眼尖，即使彭昱汝背对着他坐在大树后面，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赶紧把人叫过来，然后自己走开，让这两人慢慢聊。
赵导的声音中气十足，顾孜妍不自觉地抬眼看了一下，彭昱汝脸上带笑，和那个美妇人在外貌上有点像，她们应该是母女关系。
“小汝，我给你带了午饭。”
莫雅涵抱了抱彭昱汝，然后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带她走到凉棚下，接过保镖手上的保温盒。
“是吗？有什么菜？”
彭昱汝眼睛一亮，信手打开盖子，将一个个菜摆到桌面上，香气扑鼻，卖相可观。
“爆炒牛腩，番茄鸡蛋，青椒肉丝，素炒西兰花，小鸡炖蘑菇。都是你爱吃的。”
就坐在不远处的顾孜妍，闻到香气，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抬手拨了拨面前的盒饭，把筷子一放，干脆闭目养神。
“顾老师，一起吃吗？”
彭昱汝拿起筷子，刚想吃，瞥到旁边不远处，顾孜妍面前的盒饭一口没动，想了想，还是放下筷子，走到顾孜妍侧边，邀请她一起吃午饭。
“不用了，我减肥。”
顾孜妍闭着眼睛，默默压住心里的馋虫，她是个妥妥的吃货，对美食来之不拒。
“可以多吃些蔬菜，少吃饭，低gi摄入就没有问题。”
彭昱汝看了看顾孜妍单薄的小身板，她觉得顾孜妍没必要减肥，皱了皱眉头，这样对身体不好。
“嗯，我就吃一点。”
顾孜妍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对美食的渴望压过了理智，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双眼放光。
彭昱汝微微颔首，带顾孜妍回到她母亲那边，无意中瞥到顾孜妍可爱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这是顾老师，她很厉害，教过我演戏。”
彭昱汝拿过一个凳子，摆在自己位置旁边，向莫雅涵介绍顾孜妍。
“您好，我是顾孜妍。”
“你好，我是小汝的妈妈。”
莫雅涵礼貌地颔首示意，然后上下打量顾孜妍，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得顾孜妍心里有些发毛。
“顾老师，我给你配一个营养套餐，既可以保持身材，又不会饿。”
彭昱汝拿起一个空碗，盛了一小口饭，夹了半碗的西兰花，然后又夹了一些西红柿，青椒和鸡胸肉，最后夹了几块牛腩放在鸡汤里涮过，放到碗里。
她大学时去蹭过营养学的课，对这些略懂。所以就主动帮顾孜妍配了午餐，绝对清淡，绝对减肥。
顾孜妍看着眼前的饭菜，差点绷不住表情。饭是真的小口，一口就能吃完，菜是真的清淡，不带一点油水，全是蔬菜和瘦肉，高纤高蛋白，营养又健康。
“谢谢。”
顾孜妍脸上浮现出一抹“真诚”的笑容，她庆幸她是个影后，不然早就破口大骂了。
“不客气。”
彭昱汝拿起碗筷，自己也开始吃，动作优雅，细嚼慢咽，极为雅观。
顾孜妍发现彭昱汝是真的自律，不仅在个人修养上，而且也体现在生活方面。比如说，吃饭的时候，不会只吃肉，每种的食物都会摄入一些，以保持膳食均衡。可真是个理智巨兽。
莫雅涵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互动，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