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访沈枞
长安城的夜幕降临,远处天际似有残阳微光。
隐隐打入幽静之中的临王府,荷花池苑的小亭中。
苏老头正收拾着一整箱书,陈酌坐在一旁品茶赏景。
两人想了好半个时辰,都没想明白太后的状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世子,太后娘娘的情况,还是得您亲眼去看看才知道。”
苏老头合上箱子,对着陈酌说道。
“嗯!”陈酌点头,“还是给我娘去信一封,说明情况,此事涉及重大,记得要注意隐秘。”
苏老头随手拎起箱子,答道:“好嘞,小老头明白,定不会泄露此事!”
说着,他便提着箱子要回去收好,忽的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说道:
“对了世子,您别忘了要去沈家之事,这才是当下我们的重中之重,王爷那边还等着我去回禀呢!”
陈酌闻言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点把这一箱子书拿走,看着就头疼!”
“哈哈哈,世子您也别怪我,这是王妃特地交代的事情,小老头我哪里敢违逆王妃的意思啊!”
说到这陈酌就来气,反驳道:“那反正我们人在长安,就是真的不看这些书,我娘也不会知道啊,有什么怕的!”
“嘿~~”苏老头一副很是惊奇的样子,“世子这么说,那您昨日为什么要坐在这非常听话的看书呢?”
陈酌反驳的心思戛然而止,好你个苏老头,本世子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僵着脖子道:“你可别乱说啊!我什么时候听话的看书了,明明偷偷跑出去逛长安街市了好吧!!”
可话一说完,他就一拍脑门,坏了!这不是说漏嘴了!
果不其然,就见苏老头笑眯眯的道:“哦~~~!原来如此!”
说着,便抱着箱子折身离开,口中还续道:“不过世子放心,老头我一定不会将此事告诉王妃的!”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可却将“一定”两个字说的很重。
陈酌栽倒在亭中小榻上,靠!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苏老头,居然这么阴险,本世子记住了!
呱——
似有蛙叫响起,陈酌从小憩中睁开了眼睛,起身四望,前方的桌案上放着一套夜行衣,应该是苏老头来过了。
想到这,陈酌抬头看了眼天色,应该已经不早了,偶有鸟鸣之声从苑外传来,更显得荷花池苑寂静无声。
月黑风高时,最适合杀人放火……额不是,最适合夜探沈府了!
不多时,一道黑衣身影便从临王府中越墙而出,穿行于长安坊市之中。
精准的绕过城卫、黑卫各种防卫,来到东市的锦宁街,这是名门世家聚居的地方,八大家族的府邸都在此处。
陈酌几个跳跃,便找到了沈家的庭院,他想了想,未免暴露行迹,还是慢慢地潜入最为安全。
毕竟这附近皆是世家大族,谁也不知道人家府里面是不是藏了个很厉害的门客,这要是被人家发现了,暗访沈家的事情就直接泡汤了。
好在直到他轻轻落在沈家的院中之时,都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他能感觉到稍远处有沈家护卫在巡逻。
不过这种巡逻,自然难不倒他这样高手,随便几个闪身,便来到了沈家内苑。
只是他一进来,就能感到有人将气机锁定在了他的身上,陈酌心中一惊,急忙那人所在之处看去。
假山之后,那里正站着一名碧色长袍的男子,面上带着笑容,对着他招了招手。
陈酌微微眯眼,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这位似乎是沈家的二爷,也是沈家唯一一位,没入仕途之人。
他更让世人熟知的,其实是另一个身份:江湖人称“青柏荣”的武道宗师,沈柏!!
陈酌迈步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内院之中没有其他任何护卫,连个看守内外廊道的人都没有。
想必是沈家知道自己今夜会来访,于是外院巡逻之人众多,但却拦不住自己。
而内院则有沈柏亲自坐镇,即使真的有人乘机钻空子,也不可能过得了沈柏这一关。
“沈世叔。”陈酌抱拳行礼。
沈柏呵呵一笑,“多年不见,世子殿下这一身武艺,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实在令老夫佩服!”
这话却是说的陈酌一愣,多年不见?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你。
以自己的记性,要是真的见过沈柏,那肯定一眼就认出来,怎么会还要想一会,从江湖传闻册中的画像联想起来!
他也确实这么问出来了:“沈世叔是不是记错了?我并不记得曾与您见过面啊!”
闻言,沈柏却是摇头轻笑,伸手在假山某处轻轻运劲拍了一下,二人眼前的假山内侧一分为二,密道大门就此打开。
沈柏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世子请,我们边走边说。”
陈酌抬眼看了一下眼前开启的密道,不算宽敞,能同行二人就已经是极限。
二人并肩走入密道之后,身后假山之门缓缓关闭。
两人走出数步,沈柏这才开口道:
“呵呵,自然是见过的,年轻时游历江湖,正巧到了临州,得知临王喜得贵子,便前去拜访,那时你才两岁,一个小不点而已,自然是记不得我的。”
陈酌面皮一抽,好家伙,两岁见过我?那不就是完全没见到吗?就这还跟我说多年不见?
“原来如此。”不过他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只能转移话题道:“沈世叔,如此阵仗,沈世伯究竟有何消息,需要如此小心隐秘?”
这也是让陈酌最疑惑地事情,其实来沈府之前,原本以为要在书房会面来着。
结果没想到是沈柏亲自带路,而且还是要前往隐藏的密室之中,这种防护等级也太严密了吧?
可沈柏却是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世子也知道,老夫没入仕途,从不涉政,所以也不知道大哥知道了什么,不过想来严密如此,必是大事。”
“嗯!”陈酌点了点头,二人一路顺着密道朝着深处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陈酌与沈柏走下几级台阶,来到一扇石门之前。
沈柏停下脚步,立于石门之前:“行了,你进去吧,大哥在里面等你。”
陈酌微微颔首,“好,劳烦沈世叔了。”
他抬手推开石门,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幽暗闭塞的密道,而是犹如书房一般的地方。
正中的位置,放置着一幅金戈铁马之画,左右却又是山水画幅,可却毫无违和感,显得整个密室很是古香古色。
而书桌之前,站着一位手戴墨玉扳指的中年男人,此时正上下观摩着那一幅沙场图。
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沈枞缓缓转身,看向此时已经摘下面部黑巾的陈酌。
看到对方剑眉星目的样貌,不禁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来了?”
陈酌下意识点头:“嗯,沈世伯,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可沈枞却是微微摇头,叹道:
“你本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额,不是。”陈酌下意识答道,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
“沈世伯此话何意?是说我不该来沈府?”
陈酌有点搞不明白了,沈枞捎消息给苏老头让他前来相见。
结果他来了,沈枞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本不该来”,要不是知道对方不可能知道这个梗。
都会觉得沈枞是在逗自己玩了,可既然不是开玩笑,这话能是什么意思呢?
“世子不该来长安。”沈枞语出惊人。
陈酌皱了皱眉,轻笑道:“沈世伯此话何意?我来长安是受父王之命,前来参与驸马竞选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希望世子北上长安。”
陈酌微微眯眼,这话的意味可就有点深了,他拱手一礼,道:
“请沈世伯赐教!!”
沈枞却是看了看挂在右边墙上的山水画,说道:
“这幅画,乃是当年我夫妇二人出游沧河时遇到你爹娘时,拙荆所作,那时我还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与当时还是世子的临王一见如故。”
见对方忽的讲起了故事,陈酌也是非常无奈,然后听到对方说夫妇出游,结果还自称初出茅庐的少年这矛盾的话,差点没笑出声。
“后来一别经年,等到南青二次北伐,圣上亲至临州前线,我亦随军南下,见到了那时尚在襁褓中的你。”
呦呵,又是一个见过年幼自己的人,不过这个比沈柏还早一点,毕竟南青二次北伐时,他才刚刚出生。
“战事持续了整整两年,我也常常到临王府上议事,也时常见到世子,那可爱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得。”
说着,他抬眼看了下陈酌,眼中的慈爱之色浓郁,接着续道:
“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后来我到临州城时,也时常去看望你,世子应该有印象吧?”
“昂。”陈酌点头,实在不明白对方说了这么一大堆是想表达些什么,“可沈世伯说的这些往事与之前说的不该来长安有什么关系吗?”
沈枞再度叹了一口气,“当然有,也许世子不信,但我确确实实觉得世子,就像我的干儿子一样,所以才不想您以身犯险。”
哈???陈酌大惊,丫的我把你当世伯,你把我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