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哥哥你无所不能
“菲菲！”庄辉呵斥了声。
他脸色惨白，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她还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
或许，先带她离开京市一段时间也好。
免得她再做出什么事，让鹤之彻底厌恶她。
将来他如果离开人世，若是那点儿情谊消失殆尽，怕是鹤之以后不会再护着菲菲。
想清楚这层关系，庄辉眸色暗了几分，心软道：
“那是你小叔叔喜欢的人，不管你跟她有什么私人恩怨，至少不该让你小叔叔心生厌恶。”
他好声好气地说，庄雨菲却是不领情的。
“可是我就是气不过嘛！”她撅着嘴，小声嘀咕：“我看到她那张脸就烦。”
做那些事的时候，她哪里知道事情会败露？
肯定是秦栀落那个贱人陷害她。
“你以后还想不想你小叔叔护着你了？”
庄辉此话一出，庄雨菲立刻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小叔叔其实并不怎么待见自己。
要不是因为爸爸，她可能早就没人管了。
可凭什么呀？
她也姓庄，却没有享受庄家千金该有的待遇。
在外面不能打着庄家的名号，想要什么还得看小叔叔的脸色。
她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爬过来，下巴垫在庄辉的膝盖上。
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噙满不甘心的泪意。
“我要是和她道歉，那个女的以后在我面前肯指不定怎么嚣张！”
“爸爸，我是您的女儿啊，是你捧在手心里的的小公主，我才不要和那种人道歉呢。”
小公主有小公主的骄傲。
庄辉哀声叹了口气，浑浊的眸子里充斥着满满的无奈。
无力的手缓缓搭在她的脑袋上，语重心长地劝她。
“别逞一时意气，你小叔叔现在摆明了要护着她，这个时候没必要去得罪她，明面上把她得罪了，你小叔叔能放过你？”
“乖乖听爸爸的话，明天跟我上门去道歉，请求她原谅你一时糊涂。”
“那位小姐若真的那么蛮横不讲理，你小叔叔也未必会看得上她。”
庄雨菲听着，脸色逐渐好转。
既然不能明面上得罪她，那背地里做点什么，只要不被发现是她做的就可以了吧？
下次一定要好好计划一下，绝对不能再留下把柄。
庄辉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先上门道歉，安抚好庄鹤之的情绪。
庄雨菲想到小叔叔勒令自己离开京市，肯定是秦栀落的主意。
心里更讨厌她了。
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京市！
只有留在京市，才有机会做庄家的真千金，而不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
夜色渐深。
庄鹤之忙活了大半晚，情绪非常复杂。
心里累极了，头脑却很清醒。
悄声回到御龙湾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主卧的窗台折射出黯淡的灯光。
她没醒。
他暂时不想上去。
怕吵醒她，更怕自己身上阴郁的情绪会影响到她。
庄鹤之就这么在车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目无焦距地凝望着清冷的建筑。
视线里，窗台小小一处带着些许暖意。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夜空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压得胸口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四周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似乎酝酿着狂风暴雨，随时可能变天。
出事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天气。
当时的庄鹤之年轻气盛，固执地认为庄辉不该抛弃家里安排的妻子，不该离开庄家。
要承担起他作为长兄的责任，对家，对他和父亲，对庄氏集团负责……
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家里的一切，带着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私奔！！！
老爷子更是气得切断庄辉所有经济来源，发话不许任何单位聘用他。
离开庄家的几年，庄辉日子过得很拮据，没有正式的工作，也没有稳定的收入。
妻子拿出仅有的积蓄供他创业。
经过几年时间，庄辉在荣城总算安家立业，小日子逐渐过得红火起来。
但是因为年幼的庄雨菲体质羸弱，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身边必须有人照顾，好不容易积攒的资金很快捉襟见肘。
破产后，庄辉宁可跑去工地上帮人搬砖，也不愿意向父亲低头。
明明只需要回家倒个歉，低个头就能解决的事。
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逼到绝境？
庄辉说他还小，不会懂。
一旦低头就意味着要接受老爷子的安排，这辈子也许都没办法和他的爱人见面……
比起妻离子散，他更宁愿过一贫如洗的生活。
庄家的责任，于他而言就是无形的枷锁，压得他生不如死。
离开，才是解脱。
庄鹤之当时确实不懂，也不想懂。
他和哥哥大吵一架之后摔门离去。
意外发生得很突然……
庄氏的仇家偷偷尾随他很久 ，这天终于找到他落单的机会。
车轮碾压过来的时候庄鹤之躲不开，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庄辉开着自己二手的老爷车从侧边过来，挡在他身前。
“砰——”地巨响，庄鹤之愕然地睁开眼睛。
看到火光冲天的尘埃中，庄辉的车被撞裂成几块。
猩红的血从车下不断蔓延开……
血色、火光、浓烈的汽油味占据着整个夜晚。
他疯了似的冲过去，徒手扒开废墟，挖出奄奄一息的庄辉，立刻叫救护车送往医院。
救治及时，但是庄辉的身体已经遭受到太严重的损伤，即使留下一条命，生活质量却大打折扣。
此后，无数个午夜梦回，庄鹤之呼吸间依稀还能闻到空气中的汽油味……
思绪回笼。
庄鹤之仰头靠在椅背上，左手下意识摸向口袋，想弄支烟出来点燃。
却碰到了塑料包装的糖果。
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乖乖说，“戒烟瘾很难的，不过我相信哥哥肯定能做到。”
乖乖说：“哥哥无所不能。”
乖乖说：“哥哥比我年长，要好好养生，不准走在我前头。”
她还说：“以后想抽烟了就吃颗糖吧，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吃。不过我希望，庄先生永远不要不开心……”
他拆了颗糖塞进嘴里，舌尖挑动着水果的甜香，蔓延到整个口腔。
心脏不可遏制地散发出一丝酸意。
真可惜。
哥哥并非无所不能。
不能保护好她。
也不能不管不顾，惩治伤害她的人……
乖乖会失望吗？
会难过吗？
庄鹤之在心底一遍遍自问，陷入无尽的自责里。
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乖乖被庄雨菲嫉恨？害她受伤？
直到放在手边的手机震了两下。
他愣愣地回过神来，抄起手机一看，是秦栀落给他发的消息。
「要下雨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的心脏猛地跳了下。
伴随着隐隐的雷鸣声，好像真的要下雨了。
捏着手机的那只手，摁住语音键，温声说：“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