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口
吃完早饭,安越才想起上次沈梨来的时候落了份文件没给她带过来。于是跟着季翔一块儿出门,带了些东西到沈家拜年。男生帮她拎着礼盒,安越自觉地牵住他的另外一只手,还揣在他的大衣口袋里。
柔软的尾指勾着人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挠着。没多久,不安分的尾指被男生按住,收拢包裹在掌心。
“安分点儿,女朋友。”季翔挑着眉睨了她一眼,眼神懒洋洋的有点儿宠。
安越问:“为什么每次都要叫我女朋友?”
“因为你本来就是我女朋友。”季翔理所当然地说,“以后还会是未婚妻,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的孩子他妈。”
神孩子他妈。
安越靠在他的手臂上笑:“季翔,你好像有点土。”
“是吗。在哪儿,你帮我拍拍。”
安越笑得不行,感觉肚子都有点儿疼。但还是配合他装模作样地给人拍了拍脑袋,季翔也顺从地弯腰低头,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看了片刻,季翔往前顶了顶,额头抵着额头,“所以以后想我了,不高兴了,都要记得跟我说。”
“嗯。”
“你是我女朋友,不是外人,亲密关系就是这样的,你的所有坏情绪我都可以帮你兜底,明白吗?”
“嗯。”
“还有,别大冬天的又去兜风了。挺漂亮一姑娘吹傻了怎么办?”
安越忍不住笑:“不会的。”
“要保证,说男朋友我知道了。”
鼻子有点酸酸的,安越点头,额前的碎发都有点被蹭乱了。“我知道了,男朋友。”
“乖。”季翔直起身,揉了把她的脑袋,“走吧。”
安越拿着东西一步三回头,又忽然跑回去抱住他,声音沉闷:“季翔,你每天都来看我好不好,我想你每天都来。”
“好,每天都来。”
得到了肯定的承诺,安越这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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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沈母都在家,见安越过来硬是拉着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热情得让安越有点招架不住。倒是沈梨一直在房间没出来。等她从沈父沈母那儿脱身来到她房间时,看到女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大有一副严刑拷打的意味。
沈梨拍了拍房间里的那张软椅,笑容和煦眼神带刀:“来坐。”
安越扬眉,拉过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的盘问。
“刚才那人,季翔吧?啧——”沈梨眯起狐狸眼,“怎么回事啊?前几天是谁说的要谈成年人的爱情,不搞黏黏糊糊那一套了?要不是看着他走了,我以为你们俩那又搂又抱的,手里又提着礼盒是要大年初一就来娘家拜年呢。”
安越被她逗笑了,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成年人的爱情又不只是这一种。”
“昨晚季翔在你那儿过夜的吧?”沈梨给她倒了杯水,笑着说,“没骨气。”
“谁没骨气?”安越反问她。
“你啊,难不成是我?”
沈梨坐在她对面,鹦鹉学舌地跟着嘀咕一声“没骨气就没骨气咯”,两人都咯咯笑。
话锋一转,安越切入正题道:“对了,我还有份资料落在你这。”
前段时间收的快件,当时安越全放她车上了。前两天沈梨去她家的时候又没带,安越自己整理发现少了一份。现在提起来,沈梨的表情瞬间僵住,有些古怪。
安越被她这反应逗得有点疑惑,笑问:“怎么了?”
“我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但……”沈梨靠在沙发椅上,手抓着把手敲了敲,随后还是站起来,“还是先给你看看这个吧。”
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把放在里面的盒子拿了出来。安越被她这操作搞得有些心慌,“什么啊。”
沈梨转身,把东西递过去,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等东西到了手里,脸色已经变得非常冷漠,预感证实。她拒绝打开,随手丢在桌面上。
“虽然知道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是这份礼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寄过来了。”沈梨说,“是你一直没拆。”
两个月前,那时她还在那坡。廖华亭发消息跟她说过,有个包裹是他们班班委拿过来的。安越觉得应该不是重要的东西,而且她在国外也没什么认识的人,看样子也不像是她需要的文件或者资料。
可能是海外代购买化妆品送的小样吧。
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想到,礼盒上印着漂亮的花纹,精致浪漫。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曾经无可救药似的迷恋蓝花楹。
“他有可能那个时候就回来了。”沈梨观察着她的情绪波动,斟酌着开口,“回来给你过生日的。”
“礼盒里的东西我帮你看了,还有一张小字条,确定是他没错。”
“但我觉得吧……东西都送过来了,他可能也就不来了。所以你也别这么紧张。再说,他回国也不一定是在宜北。”
某根弦在高度紧绷后忽然松了下来,安越勾着唇角淡笑。没有沈梨想象中的情绪崩溃到极致的冷漠,只是温和地开口说了句:“既然你帮我看了,我就不看了。他回不回来都无所谓。”
反正,不关她的事。
沈梨有点摸不准她的这个反应是好是坏,安越倒是冲她笑了:“怎么了,怕我又再他身上栽跟头啊?”
看到她确实不在意,沈梨才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笑着丢了个玩偶过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安越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原因不在于这个人有没有回来,而是他回来的目的,是要给她过生日。
十二岁的生日、十三岁的生日、十四岁的生日,还有十五岁的生日,都是那个人帮她庆生的。
连续四年,又断了四年,再次出现的时候,总让人不安。但这种不安的情绪随着和季翔的每天见面,逐渐变淡。靠在他肩上的时候总觉得特别安心。
这几天新年,宜北的大街小巷都洋溢着温暖热烈的氛围。尤其是什刹海,最接市井气的地儿。天然冰场,热闹的很,滑冰的、冬游的、溜老西子的,聚成一片。就连遛弯的老大爷都要去堆个雪人。
两人在什刹海绕着散步。走着走着,安越忽然停下,说:“季翔,咱们比一比吧。”
兴致上来了,眼睛都亮亮的。季翔好笑地看着她:“嗯?比什么。”
这附近似乎没什么对人胃口的娱乐项目,全是冰啊雪啊。安越也想不出来,说道:“比一下谁堆的雪人好看?你堆一个我,我堆一个你。”
听起来还挺好的。季翔却笑,捏着人手心揣在自己兜里,懒洋洋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
“要月底了,你生理期。”季翔捏着人的力道重了重,偏头过去,“不许碰这些冻手的玩意儿。”
安越蔫巴巴地说:“可是我想让你背我。”
小姑娘似的钉在原地不肯走,手还拽着他的衣角,抬眸软乎乎地看着他。
季翔乐了。笑着松开她,忽然走到前面,背脊弯下来,背部延展宽阔,勾着人想要攀上去。
“上来。”季翔催她。
安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唇扑上去。季翔被人猝不及防地一压,身子歪了歪,但还是勾着人的腿往上一提。
季翔笑着骂:“你傻不傻啊,要男朋友背还比什么?”
安越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好笑,搂着他脖颈,偏头看到他眼尾那儿那颗很淡的泪痣,伸出食指戳了戳:“嗯,我想赢一回来着,然后让你背我。”
“傻。”季翔又骂了一句,唇角却扬得很高。
安越趴在人背上,感觉呼吸到的空气层都不太一样了。安越想起两人的身高差,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问他:“季翔,你多高啊。”
“嗯?”他想了一下,“不穿鞋的话,1米88吧。”
“这么高啊。”她好像才1米68呢。差了好一大截。
“游泳队的人都高,罗梦龙都1米90了。”
“那你可别跟着再长了。”
“为什么?”
“每次站着亲你,脖子都很累啊。”
季翔笑,用手背拍了一下她屁股:“得了便宜卖乖?哪次亲你不是我低的头。”
安越也跟着笑:“还有两天就是你生日了。”
“嗯。”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
“啧。”季翔背着人,脚步忽然一顿,“还有两天才问我?你这女朋友有点不够诚意啊。”
季翔说:“不知道。不然就听罗梦龙的,咱俩开间房,卡着零点一起过得了,还能省笔蛋糕钱。”
“可这样的话我们就要多出一份开酒店的钱了。”安越想了想,觉得不太划算,“可能还得出份买套的。”
季翔被她气得直乐,恶劣地抬手掐了掐人大腿。安越趴在人肩上咯咯地笑,一边扭动着一边说痒,季翔说你再动就把你丢什刹海里了,安越也嚣张地说你丢啊,你才舍不得丢。
季翔说:“你就吃死我了是吧?”
安越搂着他,趴在肩窝上用下巴蹭着人脖颈,小猫似的挠:“明明是你让我吃死的啊。”
他无声笑笑,倒是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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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允琪月底动身去s市。张松菁又给她打了个电话,但安越没接,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但张允琪出发前,安越还是给她发了条消息,祝她演出顺利。
她和季翔的生日,安越想了想还是觉得合在一起过更有意义。倒也不是因为想省那个蛋糕钱,是觉得就连两个人的生日都紧紧挨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温暖了。而且元宵那天晚上他还能回家和家人一起过。
正月十三的下午,安越先去甜品屋订蛋糕。好像没有哪一年的生日比现在更期待了,她坐在玻璃窗前,点了一杯摩卡边喝边慢慢地翻着图片挑蛋糕款式。
她没联系季翔,季翔那边也没发消息。他在射箭馆放松筋骨,一支支羽箭稳中靶心,记录保持不变。
忽然“chua——”地一声,在他射出下一支的时候,一支不属于他的黑色羽箭“duan”地扎在了他的靶心上。
身旁站着一个男人。五官英挺,侧颜轮廓清晰又硬朗,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男人的气息。
季翔偏头笑了,靠在边上略微不爽地开口:“小叔,您这儿有点剑走偏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