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鬼！（二）
这个世界的异变最初是从梦开始的，大多数仙人并没有能在事情的最早期就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仙人是不会做梦的，他们会休眠，但他们不会做梦。
自踏入仙境起，仙人们就失去了做梦的能力，不能算是失去，而是他们自己选择了抛弃。
在仙的观点里，梦的世界，是无法控制，也无法预料，更无法推衍的世界。它充满了太多的混乱，以及太多的不确定。
因此，仙舍弃了梦。
这一点倒是和地球人以及卡迪亚人不一样，这俩是会做梦的，没超凡的时候做梦，超凡的时候也做梦。
而且，因为超凡了大脑进化了，做的梦反而更逼真，而且时间跨度也更长。在陈北第二老家过去的历史中，很多当世顶尖的功法其实就是在梦里被创作出来的。
大脑发达，所以做梦的时间也长嘛。一梦千年，期间没事儿做的话可不就瞎琢磨了。毕竟梦里打架哪会有现实里打架一半儿爽啊是不是。
这个宇宙的‘梦’和陈北第一第二，以及第三老家他们卡迪亚人的‘梦’，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东西。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只要不入仙境，那就都会做梦，而他们做的梦，实际上并不是在他们的肉体里发生的。
这个世界的梦，有着属于它的独立世界，所有人的梦，皆发生于此。这个地方并不存在于常规宇宙之中，他存在于宇宙的‘表面’。
这就好比拉迪亚人的‘梦之境’一样，很奇幻对吧，拉迪亚人也是这么奇幻。
以上关于梦境的知识皆来自于陈北于卡迪亚帝国时期的大学选修课，‘拉迪亚人学’。陈北这门课听的挺认真，只要是任课教授是女的而且长得漂亮，那他就会听得很认真。
而卡迪亚人颜值基本都在线，所以陈北只要是女教授的课程，就会听得很认真。
当一个卡迪亚人和一个拉迪亚人睡在一起，两人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的时候。在大脑里做梦的卡迪亚人，也会被睡梦中的拉迪亚人给拉到那个独立于大脑活动之外的梦境世界当中去。
那地方被卡迪亚人称作为‘幻梦之境’，里面还挺好玩儿的，陈北就体验过。尽管卡迪亚人和拉迪亚人是死敌，互相天生就看不顺眼，但两族并不是没有交流，毕竟出自同源。
虽然卡迪亚人和拉迪亚人结合是生不了孩子的，而且两族个体的主流爱情观也是大相径庭。但，结合的例子还是有的，就比如他的‘拉迪亚人学’老师穆瑟的丈夫。
陈北的幻梦之境也是在他的带领下体验的，感觉确实很不错。
睡梦之中，陈北睁开了眼，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天上挂着腐烂的月亮，反射着紫红色的光芒。
地平线的尽头，是一座绵延的山脉，准确点说，那其实是一个仰躺在地上，抬起一只手伸向天空的人，女性，因为有山。
她身体就和天上的月亮一样腐烂，一座巨大的、腐烂的石山。
在这个地方，即使是石头，也是腐烂不堪的。这让身为石头人的陈北感到了十分甚至九分的不适。
“他妈的，老子怎么会做这样的……”
陈北刚发了一句牢骚，但下一刻他就自己住了嘴。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
这地方不是现实，也不是梦。
它是像当年在大学里体验的拉迪亚人们的梦境那样的，幻梦之境。
“我操，这宇宙有拉迪亚人！？？”
这是陈北在意识到这一点时，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
腐烂的气味传进了羲和的鼻腔，让她皱起了眉头，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整个人就呆滞住了。
当玉螺文明的仙们意识到他们宇宙发生的如此之多的变化很有可能是来自于被成为‘仙’的他们忽视掉的梦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最开始的那些大批量、大规模的汇报并没有引起帝国高层的过多注意，因为当时的帝国正在与一个新遭遇的文明进行着高烈度的战争。
尽管交战双方的非仙级个体里都出现了大批量做‘噩梦’、‘梦境世界变得很怪异’之类的报告，但双方却全都只当这是敌对文明用来打击己方平民的攻击手段。
尽管也确实有在处理这件事情，可当他们真正重视起来的时候，腐败却早已蔓延至文明内的每一个非仙级公民身上，甚至于，已经通过‘梦’侵染到了现实。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也不能怪玉螺文明反应速度慢，因为它发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仅仅只有短短的七天。
七天，从部分人到大部分人，再从大部分人到全部人，乃至现实。
然后，帝国就崩溃了，不只是玉螺人的帝国，也是整个宇宙里所有的文明。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整个宇宙。连光传播的速度都远远不及这腐败与崩溃蔓延的速度。
羲和记得自己上次做梦是什么时候，那已经是她七十八岁成就仙境之前的事情了，在那个时候，她的‘梦’，以及记忆之中梦的世界，并不是这样的。
但，她还是认得出来，这里是她的梦，是她那时的‘独立天地’、‘幻想王国’。
以她本人身体为蓝本出现的巨大山脉，天空悬挂的单颗月亮、一望无际的翠绿草原……还有……
正在她前面大概一两千公里，背对着他，虽然看不到正面但一下就能才出来是在挖鼻屎的陈北。
陈北的小指深入鼻孔，在其中横冲直撞，不断探索，但并不能扣出来哪怕一颗鼻屎，甚至连鼻毛都不能扯下来半根。
他正在看着天上那个巨大的缺口，在缺口之外是无垠的黑暗，即便以他的视力也无法刺穿黑暗，看到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东西。
在那巨大的缺口之外，是此处梦境主人梦境之外的世界，也就是大学课上学到的‘梦之虚境’，即承载着每个人的梦境小世界的那个‘大世界’。
‘he——tui！’
陈北扣完鼻子，把并不存在的鼻屎往地上一甩，又用力地吐了口唾沫。
你在现实里有多强，那么你在梦里就会有多强。
这和大脑之中的梦是不一样的，你无法随意调节自身的强度，梦境世界有梦境世界的规则，你在这里的身体是你现实世界当中身体的投影。
“陈道友！？”
尽管周围的环境无比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无数耳语，尽管她一丁点也不确定那个在她前方的背影是否真的是陈北。
但是，在看到陈北背影的那一瞬间，羲和还是喊了出来：
“陈北！”
之后，陈北转过身，他便看到了浑身腐烂，已递近至他面前的羲和。
陈北面无表情，一拳打了出去。同时，在他的脸上，也掉下来一块肉，露出其里面的本质——
无尽的腐败。
“陈北——！！！”
在羲和的尖叫声中，她的面门备已经完全腐烂的拳头击中，瞬间炸开。视线开始天旋地转，然后扭曲、碎裂，陷入无尽的黑暗。
“陈北！”
然后，一切回归原点。
羲和怔怔地站在原地，抬头是腐烂的月亮，平视是远处的山脉，以及背对着他，挖着鼻孔的陈北。
“he——tui！”
又是之前重复的动作与声音，但羲和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因为，她还处于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的无比惊诧之中。
“！”
直到对面的陈北转过了身，面对着她。
陈北向前卖出一步，跨越了一千公里的距离，来到了羲和面前。
他的面皮已经在这一步的时间内尽数剥落，露出其下腐烂的本质。
羲和瞪大了眼睛，尽管这是她的梦，她的天地，但她却身体僵硬，不能动弹半分。
可能是飘荡在空气中的耳语，也可能是这诡异的环境，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此时的她，只能看着“陈北”那腐烂的脸，朝着她越贴越近。
无法动弹的她，思绪却反而越来越清晰，没有丝毫的阻滞，大脑飞速运转，但是却空白一片。
直到一拳袭来，将陈北与这方世界都砸碎，同时，一道声音传入她耳中：
“卧槽了，你他妈的原来在这儿啊？”
一丝不挂，只有一条裤衩的陈北出现在她面前。他有着一条断臂，一只短腿，以及高高皱起的眉头。
“你……”
但这会儿，羲和却混乱了。
“你真的是…陈北道友？”
“你都能问我是不是了，你说我是不是。”
陈北看着梦里的羲和，穿着一身和她之前截然不同的衣服，这身衣服让她看起来很年轻。
“你真的……”
“啪。”
陈北直接一巴掌，感受到“
真实”的羲和，这下算是信了。因为陈北的素质确实有这么低，如果是由她的“梦”所构筑出来的陈北，应该是只会有其形，不会有其魂的。
这个“魂”当然不是指的陈北这一大耳刮子和低素质。而是羲和确确实实在他的这一巴掌下感受到了与这片天地截然不同的“真实”。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巴掌顶真。
看着面前的陈北，一股巨大的安全感和暖意，充盈在了羲和的身体之中。
“这是你的梦？”陈北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真货，这片梦境小世界的所有者羲和。
“你在梦里穿得还挺年轻哈？”
“多谢道友深入我梦境相救。”羲和朝着陈北深深一行礼，可能是她那会儿的衣服不适合几亿年后的她，所以显得比较宽大。
“你露哩。”
瞬间，羲和面色一红。这是陈北自羲和开始跟着他后，第一次看到她的神色变化。
“哟，你脸红啦？”
“登徒子……”
“他妈的，你自己给我看的，你骂我？”
羲和脸更红了。
“我没给你看！”
“那你非得和我说话的时候弯腰，我能怎么办，我也没想看啊！”
“再说了，我身子不也都给你看光了，我都没说什么，你反而先咬我一口？”
梦中的人，感性是会更多于理性的，且各种情感会变得更加强烈，以及深刻。
总而言之就是在梦里刷好感事半功倍，但扣好感也是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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