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咪呜，咪呜~”
正在大快朵颐的橘黄猫咪竖起耳朵，紧张地站起身四顾一圈，刚打算溜，就被一双手轻柔地按住了。
“喵喵~”
它转头望向碧眸的女人，急得直叫唤。
琴叶抱起它抚了抚后背，桔子动了下尾巴，试图和这个两脚兽讲道理，劝她放自己下来：“喵呜~喵呜~”
快放我走，被捉到就是人赃并获了啦！
“这是谁养的猫呀？”
可惜琴叶听不懂，只觉得这只猫很有趣，“真可爱。”
“是那位神女大人养的，她好像找过来了，她不喜欢别人喂自己的猫，会生气的……”
旁边的信徒小声提醒，说到后面却熄了声，只见不远处，穿着连衣裙和黑色皮鞋的小女孩已经走过来了，正微带不悦地望向这边。
循着若有似无的猫叫声一路找过来的里沙站定，望向正抱着桔子，十七八岁的碧眼少女。
她相当美丽，脸上带着明媚纯真的笑颜，是位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好奇的女性。
要不是脸上的淤青还没褪尽，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又是少见的青翠，里沙不一定认得出这是前两天光着一只脚，抱着刚足月婴儿找来的凄惨女人。
她好像说过自己的伤是被丈夫和婆婆打得，似乎还瞎了一只眼睛。
里沙的视线从她那几乎看不见异状的右眼上掠过，心想，这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鬼，屋漏偏逢下雨，逃到哪去不好，偏偏跑来极乐教。
“这是我的猫，把它还给我吧。”
里沙不会和倒霉鬼生气计较，只向她冷淡地吩咐一声。
琴叶眨着眼睛打量她几眼，叫道：”呀，是您啊，我刚来这里的时候……“
里沙只用一双乌湛湛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看她，琴叶不由止了声，把桔子递给她。
里沙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琴叶还打算追上去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教众拉住了，”别打搅神女，她会生气的。“
目送着她的背景消失，琴叶对身旁的教众道：”看来神女和教主不同，是相当寡言的人呢。“
教众的脸上露出忌惮的神色，道：”神女脾气不好……其实大家都知道她不喜欢我们这些信众，但教主大人格外纵容她，就算有人向他抱怨，他也只会让大家尽量不要打扰神女，惹她烦心。“
”咦，“
琴叶却说：”可我觉得她是位相当温柔可亲的人呢，和那位教主大人一样。“
里沙对这位于初雪之夜，带着幼子投奔的女性，印象仅止于她抓住自己时那双冰冷而颤抖的手，没想到隔天就听童磨提起她。
”何其不幸的女人啊，“
他如此般评价琴叶，脸上带着虚浮如泡沫的悲悯神态，”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也没有兄弟姐妹能够依靠，因为生得美丽倒是有几个男人愿意照顾她，她选择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婆婆却极不喜欢她，刚开始丈夫还愿意站在她这边，后来却被婆婆挑拨，一起对她大打出手，生下孩子反而变本加厉了。”
可怜吗？
确实是很可怜的。
不过极乐教中多的是这样的可怜人，甚至比她可怜的也大有人在，里沙却觉得童磨在提起琴叶时，神态和提起其他教众是不同的。
她想了想，问：”你喜欢她？“
”喜欢？“
童磨不假思索，”我只喜欢神女哦！“
”哦。“
里沙异常冷淡地应了一声，不打算理他了。
童磨早就习惯被她冷遇，自顾着道：”但我觉得琴叶挺特别的，她虽然境遇不幸，但却是个不往心里去的傻女人呢，几乎说什么都信，整天笑容满面……难得还生得如此美丽，看到她总让人心情愉悦呢，对了，她唱歌也很好听哦~“
里沙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眼，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多和她待一块吧。“
省得有事没事就在她面前碍眼。
童磨点了下头才反应过来，眨着眼睛道：”唉，神女不会吃醋了吧？“
吃你个大头鬼咧！
里沙翻了个白眼。
极乐教主托着下巴打量她，一副忧心的模样：“自从不去吉原之后，神女总是一个人待着，很孤单的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
里沙没好气地说：“别让你那样烦人的教众跑来烦我。”
“唉，神女就那么讨厌我那些可爱的信徒吗？”
童磨鼓着腮帮子一副不高兴要人哄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呀？”
里沙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微妙道：“可能是因为你这个教主不太讨人喜欢吧。”
“居然这样说，好过分，我太伤心了！”
童磨向后仰倒，捂着心口一副被射中的表情，“人家明明那么可爱，而且超级、超级喜欢里沙！”
里沙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表演，结果硬是被他揪着按在怀里揉捏一通，被迫听某人那糖度格外超标的撒娇。
“你到底是不喜欢我哪点~说说看嘛，我都可以改的哟！”
我大概最讨厌你这点……果然还是想想法子让你改掉好了。
被迫埋胸的里沙又嗅到了童磨身上那种冷香，这香味很淡，偏偏存在感不容忽视，就像一双无形而撩人的手，钻进她的鼻子传进她的脑中，挑动着她的神经。
“每次挨你这么近的时候，都会若有若无地闻到一股腥味。”
里沙嗡声嗡气地说：“真的很奇怪，你自己闻不到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吗？”
童磨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开些，低下头仔细嗅了嗅自己，还抬了下手，一脸奇怪：“没有味道呀。”
为了加强可信度，他举着手说：“我很爱卫生的，就算这么冷的天，也天天都有洗澡的哟。”
“可我确实闻到了，”
里沙坚持道：“是很奇怪的腥味，让人联想到一些不怎么好的东西。”
她作出思考的模样，“好像你每次去外面刚回来的时候，这种味道就会更重些。”
童磨一脸无辜，“确实没味道啊，我还觉得自己香喷喷的呢~”
里沙看了他一眼，一副无意争辩的模样，平淡地换了个话题：“你不要误会，我说不喜欢你……意思也不是讨厌你，我就是这样的个性，既很难喜欢谁，也不会讨厌谁，说是不好相处，也完全不算错。”
童磨隔开段距离，用微妙的，稍有些警觉的眼神看着她。
里沙微微一笑，“稍微有点累了，打算休息一下，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极乐教主虽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走了。
可能他还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里沙清静的、除了他之外没人敢来打扰的生活在第二天宣告结束了。
“神女大人，你还记得我吗？”
刚醒来没多久，她坐在窗台前的椅上给桔子梳毛，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招呼，里沙抬头望了眼，碧色眼瞳的少女抱着婴孩满面笑容地站在窗外冲她招手。
里沙不理她，继续低头给桔子梳毛。
桔子在她怀里动了下耳朵，望向琴叶怀中的婴儿，被里沙轻轻按回去。
“您为什么不理我呢？”
琴叶并不气馁，继续问道：“莫非不记得我了吗，上次我们见过面的，我刚来教会，您也……”
“嗯，我记得的，”
里沙打断她的话，“那时你像只寒风中掉队的可怜鸟儿，衣衫不整，脸上身上都是伤痕……抱着这孩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实在可怜。”
这不像在怜惜她，倒像是在提醒她当时有多狼狈。
琴叶愣了下，笑道：“是呢，那时我都以为自己快要被冻死了……要不是一心想着，起码要让这孩子获救，可能都撑不到来极乐教了呢。”
“也许你不要找到这里，反而会比较好哦。”
里沙依旧头也不抬，冷淡道。
“怎么会呢，”
琴叶欢快道：“这里真是好地方呢，教主和您都格外温柔，愿意耐心安慰我还有那些不幸的信众，没有一丝不耐，还从不要求我们做些什么，教主说只要看到我们在这里幸福地生活下去，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了，他真是和蔼可亲到了极点。”
“……”
里沙扫了她一眼，道：“这里和蔼可亲的人就只有童磨而已，你应该也听别人说过了吧，我是个喜欢清静的人，而且从来不安慰教众，可以的话，希望你们都和我保持些距离才好。”
琴叶像是完全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瞪大碧眸，惊奇道：“怎么会呢……您分明也是极温柔和善的人了，我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您安慰了我。”
里沙不由盯了她两眼，发现她居然是打心底里这样认为的。
她把桔子放到一边，道：“那时童磨正好不在，他们硬要拉我凑数，我不擅长安慰别人，而且觉得这是没有意义的事，你要是想感谢谁或者得到安慰，不如去找童磨好了，他会很乐意的。”
桔子轻巧地跃上窗台，隔着栏杆打量被琴叶抱在怀里的小婴儿，那孩子也转动着和琴叶如出一辙的碧绿眼睛打量它，挥着手发出咿呜伊呜的声响。
“喵~”
“啊，咿~”
“喵呜~”
“啊哈，哟，咿！”
琴叶的注意力不由被这两只在用人类不懂语言交流的小动物吸引了，笑着问：“神女大人，你养的这孩子多大了呀？”
“……快满七个月了。”
“比我儿子大很多呢，我的伊之助还没满两个月呢。”
年轻的母亲举起怀中婴孩，示意里沙看，“是不是很可爱，毕竟是我的儿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