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两人都沉默着,一直到五楼。
没等远帆说话,许军就俯身把她放下,女人的头发拂过他的肩膀和脸颊,有几缕被他的短发牵绊,拉扯着,缓缓落下。
许军闻到属于她的淡雅馨香,与那天晚上一般无二。
远帆掏出钥匙开门,然后闷声走进去。
许军仍拎着那桶水,紧随其后走进房间,他在客厅正中站了一会儿,环视一圈,接着把那桶水拎到饮水机旁。
远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但目光却落在男人身上,看着他揭开桶盖,然后将桶身倒置,缓缓放在饮水机上。
她打量他的神色。
其实完全没什么好打量的,他俨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哪像刚刚扛了位健康成年女性,和一桶接近四十斤的水,一口气爬五楼后的样子。
远帆气闷地别开眼,却听到他突然而至的声音。
“我惹你了?”他说。
远帆随即转过来看他,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远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记忆错乱了。
仿佛那天晚上说“我不合适”,以及刚才在超市里一副生人勿进模样的人不是他一样。
“有事?”远帆将刚才他说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连语气都如出一辙的冷淡。
许军沉默着,一时无言。
远帆“嘁”了一声,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饮水机旁,拿起杯子接了杯水。
喝了几口,她转眸看他一眼,冷声问道,“怎么还不走?”
下一秒,两人距离猛地拉近。
远帆没注意到是她被拽着撞进他怀里,还是他突然靠近抱住了她。直至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是密不可分的距离。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远帆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老娘居然被这男人突袭了两次。
一次突然扛上肩膀,一次突然抱个满怀……
这让她非常不爽,想说些什么,可大脑一时宕机,而且这人有些蔫坏,交锋数次,她似乎一次上风都没占到。
远帆越想越气,连同前几天的不甘和怒火聚集在一起,像一把燃起的小火苗随风蔓延,愈烧愈烈。
她一时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脑中一激,索性踮起脚一口咬在许军肩膀上。
男人肩膀坚硬,她又是用了力气咬上去,牙齿被磕到,微微有些痛感。
许军身形未动,嘴里却是倒吸一口气,“属狗的?”
到底是齿下留情,没一会儿,远帆慢慢松口。放在他肩上的手正欲收回,踮起的脚还未落地,男人的唇便突如其来向她袭来。
远帆的身体被抱起,脚尖倏地离地面更远一些。许军抱着她移动步伐,直至贴上墙壁。远帆感觉到后背的沁凉,与身前的炙热对比鲜明。
男人的吻变得更加粘稠,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角度,吞噬她的呼吸和甜腻。
她的手臂被高高扬起,白皙的肌肤被他的古铜色抵在冷白的墙上,对比鲜明而暧昧。
远帆的热情被点燃,她紧紧攀附着,接受他已成燎原之势的侵袭和势不可挡的进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许军却突然停下动作,“没东西。”他抑制着喘息说。
远帆的头往后扬起,蹭在他的耳边,“卧室抽屉里有,”她微眯了眼笑了笑,“那天晚上就买了。”
许军很快找来东西,再度附在她身后。
他们契合得如同天生一体的璞玉,亦或是能工巧匠精心雕刻的虎符,拼凑一体,便有了调兵遣将的效力。
虎符相逢,战事一触即发。
顷刻之间狼烟四起,战鼓雷鸣,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争相涌来,紧接着兵刃交接,势如破竹……
酣战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远帆实在疲累,虽然身后有强有力的支撑和借力,可极致的欢愉过后,仍累到腿软。
许军附在她耳边,呼吸深浅起伏,“抱你去洗洗?”
远帆完全没了逞能的力气,她整个人瘫软在他身上,几乎只余点头的劲。
许军全程抱着她,从头到尾动作细致而轻缓。
远帆被伺候得昏昏欲睡,连男人再次蠢蠢欲动的意念都没注意到。
许军克制着将她抱到床上,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你睡一觉?”他问。
远帆闭着眼没作声,但显然是没睡着的模样。
许军的手隔着被子揉她几下,“不说话我走了。”
远帆仍不睁眼,唇角却露出一点笑意,懒洋洋地扯了个话题,“你之前没打算售卖桶装水?”
放在女人腰侧的大手顿了顿,他冷哼一声,“有的还得送上门,麻烦。”
远帆闭着眼笑出声,“你可真够懒的,”觉得腰上有些痒,她的脚在被子里蜷缩,“你今天送得不是挺开心?”
许军俯身靠近,低沉微哑的声音带着故意的撩拨钻进她的耳朵,“这不是有妖精来勾我吗?”
远帆被热气轰得迷了眼,笑着回了句,“那也得愿者上钩。”
许军觉得有道理,俩人的确是一拍即合,上了同一艘船的同盟者。
他无声一笑,从下端撩起被子看了看。
“还没熄火?”远帆腿动了动,在他手臂上轻蹭,“先让我歇一会儿呗。”
许军一愣,扯唇笑道,“老子没那么饥|渴。”
远帆翘头看他,干笑两声,“呵呵,没看出来。”
许军也不解释,重新给她盖上被子往外走去。
客厅传来塑料袋的窸窣声,远帆想问问他在干嘛,可眼皮渐沉,终是妥协地闭了眼。
她依稀听到客厅门关合的声音,很轻微,却清晰地进入她短暂的梦境。
“爽完就跑……”远帆声音含糊,是不是呓语不得而知。
再次醒来已是日头西斜。
远帆坐起来伸了伸腰,薄被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肤,她想起衣服似乎遗落在客厅,正要裹着被子去拿,却发现衣服就放在床边。
什么时候拿进来的?
她狐疑地扯过上衣套上,紧接着掀开被子。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小腿,看到那处烫伤边缘漫着红褐,显然重新上了药。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动静,门从外面打开又关闭,停顿几秒是拖鞋踢踏的动静。
她无声地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叫了一声,“许军?”
脚步声靠近,在虚掩的门边停住,远帆的心忽地提起,她沉着气套上裤子,然后轻手轻脚地立在门侧。
门被缓缓推开,远帆的左腿蓄势待发,只待那人迈进,她腿上用力猛踢过去。
然而十成十的力道被对方轻易捕捉,她心下一惊,挣脱几下,却被钳制着拽过去,惊呼被紧密压抑,远帆落入男人泛着热气的怀中。
惊骇的心倏地落地,怒火却紧接着直窜头顶。
远帆在他腰上使劲掐了一把,直至听到男人的闷哼才稍稍停手。
“故意的?”她质问。
“嗯。”他倒承实,只是态度一点都不严肃,“你心可真大,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远帆知道他什么意思。
两人虽有了实质上的关系,但毕竟是没那么熟,她倒头就睡的行为的确是有些……过于心大了。
远帆松了手,抬头看他,“你会卖了我?然后呢?”
“然后数钱。”
“滚。”
许军哑声笑着说,“可真能睡,”他离她极近,呼吸拂在脸颊,“这回睡饱了?”
远帆“嗯”了一声问他,“你刚出去了?”
“唔,”许军点头,“出去了两趟,”想了想他解释一句,“我用了你的钥匙。”
远帆想起腿上的药,随口问道,“你给我抹的药?”
许军没看她,淡然一句问,“这房子里有旁人?”
远帆发现这人极其喜欢用问句,而且是反问。
她扬眉,非要治治他这毛病,“正面回答。”她说。
许军垂眸,深邃的眸中藏匿着微不可查的笑意,良久他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昂。”
虽然只是单音节。
许军确实是出去了两趟。
第一趟远帆刚要睡着,他回超市送平板车,顺便拿了那袋碘伏和药棉,然后把撒亮叫来看店,回来给远帆略微红肿的伤口处抹了药后,就躺在沙发上眯了半个小时。
第二趟是因为一通电话,他看着号码陌生,也怕吵醒了远帆,索性出去接了。打电话的空,许军不知不觉走到了菜市场,莫名其妙就买了些饭菜回来。
此时,那些饭菜就在客厅的茶几上放着,远帆一出去就能看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卧室。
许军原本以为这伶牙俐齿的女人看到那些饭菜后必定会调侃一番,可远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确定菜都是生食,便回头问他,“你来做?”
许军霎时松了口气,他点头,“不然呢?”
又是反问,远帆皱眉无声地看着他。
许军默了默,无奈妥协,“嗯,我做。”
远帆这才收回视线,转身去了卫生间。
许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步走到茶几旁俯身将东西拎起,接着往厨房走去。
远帆睡着时他去厨房看过,厨具碗具挺齐全,而且都是全新的。
与此相比,吃食就少得可怜了。餐桌上除了一包开了口的挂面别无他物,冰箱略富余些,然而也只有一包速冻水饺和六枚鸡蛋。
这女人在生活方面显然比他精致不了多少。
怪不得胳膊腿的这么瘦。
许军边择菜边想。
可也奇怪,肉偏偏都长在了那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