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边缘与圆心
“你们社团的表演是什么时候啊？”
“我得先看看节目单。”
“怎么这么不上心？”
“因为我本来就没怎么参与啊。”
到了社团文艺汇演当晚，申渊和舍友秦昊一起来到会议中心观看演出，另外两位“有家室”的舍友则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来。
在白天的时候，申渊就已经将贴文编辑好然后发出了，具体的数据报告得等到明天才能知晓。不过他倒也不抱有太高的期待了，干脆以得过且过的心态，以“吃低保”为终身目标活下去。
“我去，快看，是街舞唉，又是我最喜欢的一集。”
因为秦昊的怂恿，申渊“迫于无奈”地抬起头，也津津有味地欣赏起精彩的表演来。几番热舞下来，又回归到无聊的歌唱表演，所以申渊又刷起手机来，论坛上自己的文章已经有了零星几条回复。
“只有文字，不好理解啊（笑）。”
“那段怎么没有录下视频啊？没视频我看什么？”
“啊，听楼主的描述，那个游园会我也去过。”
“楼上的，你说你去过？那你是去吃饭的还是去被吃的？”
“需要伪造门票的可以私信我”
……
“我去，那人不是你们社长吗？”
被秦昊激烈地摇晃肩膀，申渊的注意力从手机屏幕里离开，看向舞台。果然，舞台上面站着一位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女生，相貌和王露几乎一模一样。不如说，那就是本人登台了。
“不对啊，剧本改了？”
“看来，你真的参与得不多啊。”
不仅王露登台表演了，而且连原先的主演几乎都更改了，剧情也和申渊当初看过的那一版本大相径庭。
突兀的三角恋设定删除干净了，原先剧本中的两位女生的人设相结合，即总合成王露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大致方向虽然不变，但也新增加了“告密者”的角色，给主角团带来了诸多麻烦。但所有的悬念与冲突都融入到了最后的齐声朗诵上，斗志昂扬的诗篇燃起了在场所有人的热血。
“你们社长不仅人长得漂亮，还会演戏，怎么说呢，有才有德？”
秦昊对今晚的这场情景剧表演赞不绝口，但或许只是沉迷于她人的美色罢了，接下来的几个节目又变得正能量但无趣起来后，他也学着申渊那样刷起手机了。
经过既不性感也没有设计的服装t台秀，和披着小品的皮实则是大型安全宣传会的轮番轰炸后，文艺汇演也在观众的陆续离场中迎来了尾声。
“嗯？几点了？”
“已经散场了。”
被申渊拍醒的秦昊擦了一把哈喇子，睡眼惺忪。
“真亏你能睡着。”
或许是现场声音过于喧闹，或者是心事重重，申渊终究没有睡意。离开会议中心后，直到走到一个交叉路口前，两人一路无话。
“你先回宿舍吧。”
申渊收到了社团群里的通知，说是请工作人员吃夜宵，据说是副社长林豪晨报销，本来没有意愿的申渊突然来了兴趣，想着怎么着也得薅他一把羊毛。食堂的烧烤虽然技术不行，食材也很糟糕，就是吃个调味料过把嘴瘾，但还是极其昂贵的价格才是申渊平日里望而却步的主要原因。
集合地点在食堂的读书角。虽然被成为读书角，但仅仅是摆了一面大柜子罢了，但只是摆了些装饰性的书籍，比其他的餐桌虽然质量好一点，尺寸更大了些，但只是一直充当食堂的工作人员的午间休息场所。
此时的读书角游荡着一群青春的精灵，他们挥洒着无限的活力，讨论着梦想与未来。申渊觉得自己无法融入进去。
他后悔了，后悔来这里自取其辱，特别是看到被围在人群中心的林豪晨在后。觉得如果自己就这么走过去，或许会被善意地问道“是在这里遗忘了什么东西吗”、“需要我们帮你一起找吗”，不会有人认为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
但来都来了，申渊还是走到了食堂提供夜宵的窗口，点了一份两块钱一碗，只有水没有渣的绿豆糖水，坐在了离那群人稍远一点的位置上。
“你怎么坐这？”
居然有人向申渊搭话，一开始他还以为不是找自己的，可等到对方坐在自己对面后，申渊才确信了这一点。
“你也是来参加庆功会吗？”
申渊只好聊一些没营养的，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是啊，是我跟豪晨提议的。走吧，今晚他大言不惭地说要给钱包放洪呢。”
“不，不了。”
申渊一口气将甜到发腻的糖水灌进肚子里，冰凉的液体似乎让他思维活跃了起来。
“看来，随身携带包包也是个好习惯呢。”
王露的眼里扑闪着狡黠的光。
“哎？”
“送我回宿舍吧？”
申渊无法拒绝对方的请求。
……
王露的宿舍离食堂很近，为了创造更多的相处时间，他们走得很慢。
因为是周末的晚上，在校内活跃的人除了在球场内挥洒汗水的那群热血分子外，只有在各种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喂蚊子的情侣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申渊没有站在王露的身边，而是跟着她的身后。所以他的步子迈得更小了，走路的姿势也有些不自然。
“你就这么走了，没问题吗？”
“总有各种理由嘛。”
虽然申渊认为，林豪晨组的这个庆功宴，目的只是为了合理且得体地邀请王露而已，至于其他人只是附带的。
“今晚的演出效果很好哦，我舍友可是赞不绝口呢。”
“是吗？那你呢？”
为自己无缘无故的搭话感到后悔，申渊硬着头皮回答道：“大差不差吧。”
“这是什么评价嘛。”
这一路上也没有路灯，王露的身影完全融入黑暗之中。
“剧本也改得很好。”
“是吗？是我写的哦。”
“那社长你是真的厉害，不仅会编排剧情，还会演戏。”
“就算你这么夸我也没有好处的。”
申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舍友从围棋直播中学来的“有才有德”的评价，用来形容王露再适合不过了。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王露加快脚步，离申渊较远后转身说道。
“啊？”
申渊站在原地，恍然大悟地回答道：“你是怎么说服他们改剧本的？不如说，你们怎么会有时间重新排练新的剧本啊？”
可王露没有反应，她只是淡漠地注视着申渊，她想要的不是这个问题。
申渊顿了一会，缓慢地开口道：“话剧社的那位男演员对你做了什么？”
“哈哈哈……”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王露一改原本温婉可人的模样，捧腹大笑的样子就像某个诡计得逞的童话中的后妈。
“你是怎么猜到的？”
“像那种自以为是的人，除非受到某种胁迫，应该不会放弃这种表现自己的机会吧。”
让人不适的笑声结束后，王露倒也没有急着回答申渊的问题，而是用手机编辑着什么。
“这么好奇吗？那就给你看一下吧。”
看见申渊探头的样子，王露干脆向他展示手机屏幕，上面是群聊的界面，最新发出的消息是“已经帮你们点好了奶茶，我有点事先走了，记得去拿哦”。
“你那时见到的那位男主演，其实就是话剧社的社长。”
“原来如此。”
“那你知道，两位女主角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不会真的是戏里戏外一样，是三角关系吧？”
王露叹了口气，不屑地继续说道。
“是的，话剧社的社长欺骗了她们两个人的感情，你可能不知道，那位帅哥社长私下里风评可不好哦，听说玩得挺开的。
“他可能以为我也是那种容易诓骗的人吧，居然还打算对我出手。”
“但这就是你的最期望的事情吧。”
“是啊，既然他如此热情，我就回报他一下，为他和两位可爱的女友安排了一场甜蜜的偶遇咯。”
“然后你就全身而退了？”申渊并没有感到惊讶，语气平淡地继续道：“其实，你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吧。”
“是啊，话剧社的成员们也很配合呢，肯在宝贵的休息时间，排练我自己写好的剧本。”
是她独特的人格魅力吗？是她与生俱来的领袖者气场？抑或者只是个利用他人弱点的阴谋家，不论如何，王露成为了这场闹剧唯一的主角。
在将王露平安送回宿舍楼下时，申渊看到许许多多的依依惜别的情侣，他们做出的大胆亲昵的举动，让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宿管阿姨都面露红晕。
“被众人注视的感觉如何？”
申渊问道。
“我觉得非常棒哦。”
露出一如既往的招牌性笑容后，王露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