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黎明初至,原本寂静的小院逐渐喧嚣。
所有人都早早起身,就连凤寒羽也不例外。
迫切的想要脱离她的控制的阵盘告诉她,封印已经濒临极限。
这次它用的方式不是带着她陷入沉睡,而是频频想要冲破束缚。
为了控制这具不听话的傀儡,凤寒羽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来应对它不时的攻势。
她眼下青黑,额角抽疼。这是和阵盘斗智斗勇了一整夜的结果。
云熠被她这幅样子吓了一跳:“慕家妹妹你昨晚没睡好吗?”
凤寒羽勉强笑笑:“抱歉,有些紧张。”
慕哲和俞瑾墨都匆匆向这边走来。慕哲懊恼的道:“怪我,之前该让秋灵给你熬一碗安神汤药的。”
这真的大可不必。
凤寒羽轻声安慰道:“不怪哥哥,是我太紧张了,总是害怕会拖累你们,实在抱歉。”
俞瑾墨今日身着一身镶着金边的白色劲装,走动间也有隐约的金光自洁白的布料上闪烁,和凤寒羽身上的衣裙很是相似。
他潋滟的桃花眼里藏着担忧,话语温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一会儿要去祭祀,到时慕小姐可一定要打起精神。至于祭祀后各国一起明确之前二十年的功绩的时间向来不必女眷发言,那时慕小姐可以休息一会。你身体一向不好,想必其他人会体量的。”
小姑娘现在这样子实在是令人担心,但只有参加过祭祀她才算是被先祖承认的未来皇后。
至于剩下的时间,寒哓漠视规矩带妾室前来在先,小姑娘只是身体不舒服休息一会,就算有人挑衅也可以把矛头转移到寒哓国身上。
凤寒羽:“多谢殿下。”
被秋灵拿热手帕在眼底轻轻敷了一阵,出门时凤寒羽的状态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只有不时轻轻皱起的眉头表明她又一次镇压了闹腾的阵盘。
今日几人穿的衣裳都由尚衣局最好的绣娘根据规矩精心制作。
俞瑾墨和凤寒羽身上是大气磅礴的龙凤,就连暗纹都是精致的太阳和星月。
慕哲的一身衣袍上绣着一幅完整的水墨画,腰间别笔,头戴方巾,是正经的文人装扮。
云熠则是一身黑色劲装,暗纹凌厉,腰间挂剑。一袭黑发高高束起,比江湖上常见的武士装扮多了几分精致。
而俞瑾墨腰间挂剑的同时还别了一支朱笔,文武双全,贵气十足。
四人缓步前往远处的起源殿,凤寒羽看着已经扩散至周围的魔气,垂下眼睫叮嘱道:“一会无论发生何事几位都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谢慕家妹妹好意提醒,我们好歹已经是在官场上摸滚打爬的人,肯定不会冲动行事的。”
云熠身上被衣裳衬出来的凌厉被他这一笑毁的干干净净。他的眸中满是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但这不代表他还向初出茅庐时一样单纯冲动。
慕哲轻轻拍了下凤寒羽的脑袋:“好了,别操心了,哥哥们都有分寸。倒是你,用不用哥哥背你走?”
凤寒羽轻轻摇头:“谢谢哥哥,但他国的人都看的见,还是不了。对了,这个给你,收好。”
凤寒羽拿出一个和临行前交给慕容博的相差无几的木雕交到慕哲手中。
“诺诺雕的吗?真好看。”
俞瑾墨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切,眼底藏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艳羡。
起源殿的大门正对着初生的朝阳,一位身形伛偻的老人迎着晨光守在门前,眼底带着深深的忧虑。
众人陆续汇合,相互客套的同时也在等待着姗姗来迟的寒哓国众人。
“这成何体统!”苍海国太子皱眉看着跟在寒哓国众人身后的花枝招展的身影。
他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身后背着□□,一身正气。皱眉时更是给人严肃威严的感觉。
祭祀时的穿着不可太过花哨是常识,因此在场众人的穿着非黑即白,最多用金线银线加以点缀。
而那人不只穿了一身红衣,身上的饰品更是争奇斗艳,行走间环佩叮咚,面上还是令人格外不喜的傲慢。
慕哲悄声吐槽道:“这样一看文雪砚那丫头顺眼多了。”
晚漠的公主噗笑了声:“这是来祭祀呢?还是来选美呢?”
“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公主何必和她计较。”晚漠的二王子语气温温和和,说出的话却极为伤人。
苍海国太子没有理会这二人的一唱一和,直接质问寒哓国的三王子道:“殿下这是何意?”
三王子没有回答,而是痴迷的盯着心不在焉的凤寒羽。
这位三王子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喜欢美人,更享受高高在上的美人最后为他要死要活的样子。
为此,他愿意花费大把的时间周旋在她们之间,捕获一个又一个美人的芳心。
而眼前这个比他后院里最漂亮的妾室都要美上几分,气质也非常对他的胃口。这种美人简直生来就是要被他征服的存在。
终于,凤寒羽察觉到他垂涎的视线,忍着强烈的头疼分出精力抬眼望去,却只看见了俞瑾墨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三王子的枕边人可还在一旁看着呢,这般盯着孤的未婚妻是何意?”
视线被碍眼的家伙挡住,三王子不满的道:“只是未婚妻,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
“寒哓国这是后继无人了吗?派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来丢人现眼!”
俞瑾墨连面上的温和都不想再维持,直接便把问题上升到国家的层面。
谁给这人的胆子来觊觎他的人!
他的人?
俞瑾墨恍然间找出了自己多次异常的原因,那些被压进心底的疑惑也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对啊,他的人。
虽然小姑娘身上有着许多谜团,虽然他甚至无法分辨小姑娘表现出的种种情绪是否真的发自内心。
但他知道,他是真的在心疼这个连面对最亲近的家人都要戴上面具的小姑娘。
而这种心疼逐渐转变为在意,直至真正放在心上。
不过虽然是因为这人他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就他拿那种恶心的眼神盯着小姑娘这一点,他就不可原谅。
“实在万分抱歉,原本该是二哥带我们来的。至于为何会让一个妾室出席,实在是几天前三嫂身体抱恙,而队伍中只剩她还算的上是三哥的人,于是就只能让她顶上了。”
“七王子到是会说活。”
“怎么说话呢?我耶律家的女儿怎的就是顶上的了?”
俞瑾墨和耶律齐的声音一同响起,七王子暗恨的咬牙。
知道他是个没脑子的莽夫,但没想到他真的这般蠢。真以为他耶律家天下无敌了?
还有宇文拓,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平日里的癖好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吗?之前见他都是面上彬彬有礼的哄得一群女人围着他团团转,今日是怎么回事?
耶律清也是,平日里真被她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骗了过去,今日偏偏搞这样一身来丢人现眼。
早如此,他当初就不该费尽心思的陷害二哥,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察觉出几人的异常,更没有思考刚刚为何他没有看出耶律清衣着的不妥。
慕哲嘲讽的道:“妾室可不就只能是顶上的吗?还有,祭祀怎能穿红。她眼界狭窄不知这种连稚童都知的规矩,几位王子公子也不知吗?”
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表现出的情绪逐渐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清脆的铃声响起,几人犹自唇枪舌剑,而凤寒羽则趁此行至守门人身旁。
俞谨明浑浊的双眼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不能进去,我知道规矩,但这几日就是不可以进去。”
“您相信我吗?”凤寒羽手心突兀的出现一朵莲花状的火焰,花瓣由洁白逐渐过渡至顶端的鲜红。
火焰普一出现,周围的魔气立即退让,躲闪不及的几缕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彻底被火苗吞噬殆尽。
“你…”俞谨明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活了太久,不知自己为何活着,也不知自己心中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只是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守在这里是为了等人,等一个不知何时会来的人。
在此之前他只能偶尔稍微动用身体里未知的力量做几张邀请函,剩下的,便是日复一日的等待。
只有在身体里堵塞的力量重新流动时,他才能恍然察觉又是二十年过去。
而现在,他好像等到了。
“我相信你,但他们…”
“不用担心,我会护着他们。”凤寒羽收起手中的莲花,苍白的脸上带着令人信服的笑,眼角鲜红的泪痣格外灼眼。
“但您要答应我,等您知道一切真相后,就进去带他们走,好吗?”
“好,我答应你。快回去吧,别被人发现。”
“放心,不会的。”
话是这样说,但看着俞谨明忧心的眼神,凤寒羽还是快步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铃声再次响起,解除幻象的同时又悄无声息的往宇文拓脑海中放置了一个小小的幻境。
这幻境不会对人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勾起人心中最恐惧的回忆而已。
这边的话题越谈越崩,因心中贪念受魔气影响最重又意志最不坚定的三人嚣张跋扈,坚决不认为自己有错,而剩余的人大多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表现到了明面上。
晚漠国的大王子燕睿诚腰挂弯刀,那张邪气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俞瑾墨则皱眉看着眼前的混乱,极力压下心中那种想要随心而为的欲、望。
凤寒羽轻轻阖眼,闹腾的阵盘和眼前的嘈杂让她格外烦躁。
银铃感受到主人烦躁的心情,这次的响声格外急促,转瞬就让所有人仿佛无事发生相互客套着一同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