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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5章 京都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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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耕过了,还有秋收呢。

    项世博算计着手里的五头牛发愁。

    给谁不给谁呢?

    白狼县是下县,但是地方大,人口分散。

    镇子上借个牛都嫌耽误农时。

    年纪轻轻的项大人一脸暮气坐在桌案之后。

    面前的茶盏早没了热气儿。

    “你们俩倒是说话啊?”

    崔良澈挠头:

    “说啥啊?还不是银子不够么!

    朝廷不拨款不收税,这三年咱就得自给自足。”

    柳承绞着手指头,也在思索当前县里的局面。

    看似蒸蒸日上,实际上好处没全落他们手里。

    项世博放弃仪态,干脆趴在案子上。

    “那怎么着?还得想办法赚银子?”

    柳承总算明白,为何总有大贪官了。

    只是他深知,有的东西真动不得。

    他们这里为前路发愁,人家叶老三已经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

    他与容时遥刚到延京,就偶遇了个熟人。

    当年天下还乱时,柏藿篱消失不见,从此杳无音信。

    没想到会在延京最繁华的一条街上碰见他。

    堂远长成了大人模样,但五官面庞还有小时候的样子。

    两人拐进酒楼,要了个雅间虚话。

    柏藿篱问起白狼县,叶堂远应对几句才确定,他是真的从未回去过,也没有给熊初默写过信。

    “你是不是奇怪?心里一定骂我是忘义小人吧?”

    堂远连忙道:

    “小侄不敢。”

    柏藿篱怪笑一阵,笑声中还有点苦涩和沧桑。

    只听他继续道:

    “我是被逼离开丰泽镇的。

    内情已经不必讲给你听了。

    后来辗转逃脱,我跟着大船出海去了。

    这几年,无一刻不惦念故土。

    只不过现在,我仍不是自由之身。”

    柏藿篱像是许久没有袒露心声的老人,絮絮跟堂远说着这几年的风雨。

    他以奴隶之身被赶上大船,在海上散漫漂泊。

    逢岛便要上去勘探。

    荒岛蛮民,语言不通,好几次都差点儿被他们当作祭品给宰了。

    山海之外,仍是山海。

    土地之上,也有弱民。

    他们的大船漂泊了许多地方,船底塞满了沿途抢的、换的宝物。

    柏藿篱甚至都以为自己将要在海上过后半辈子了。

    “有生之年能回归母国,你未经历过,真是难以言说。”

    堂远问他:

    “我怎么听着,你还要走?”

    柏藿篱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不舍,有希冀,有一点屈辱不甘。

    “应该是吧。

    圣上把王子召进皇宫,并未多加为难。

    我看着,还有点想建立邦交的意思。

    如若我猜测正确,朝廷是一定会派人出海的。

    你觉得我还能置身事外么?”

    堂远点点头,他是唯一的译者,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可能对他放手就是。

    临别时,柏藿篱借了笔墨,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最后又揉作一团。

    给熊初默的信,只剩下寥寥数语。

    他知道,叶堂远回去时,一定会跟老熊说说的。

    能遇故乡人,他甚是欢欣。

    只是他出来太久,再不回去,恐怕就有御前之人前来捉拿他了。

    送走柏藿篱,叶堂远还在雅间里坐了许久,一直到容时遥找来。

    “好你个三响的小算盘,嗯?怎的还有一股香味儿?你这故人,难道是个女子?”

    容时遥还是男子装扮,过了雌雄莫辨的年纪,她这男装,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怎么找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

    还以为相识够久,你我已经是朋友了呢。”

    堂远邀请她坐下,让人重新上了茶点。

    “是很久以前见过的一位……叔父。”

    容时遥惊讶道:

    “男人?!熏这么女气的香?”

    堂远只能胡乱解释:

    “大概是这几年新添的喜好吧。

    明日借我个人,给老家送信。”

    容时遥抿着茶水看他:

    “欸,叶堂远,咱们好歹是合伙做生意的,别总是借吧?”

    “那你要如何?好,跑腿儿这段时日的工钱我来出。”

    容时遥用精致的折扇敲着桌面,挑眉道:

    “把你新打的金算盘押在我这儿。”

    堂远捂着自己的腰间道:

    “大小姐,你家财万贯,不至于吧?

    要不是这封信很重要,我也不会找你借人啊。”

    容时遥当然知道,这小子历来会算计得失。

    能跟她开口,就证明这件事只能她的人来做。

    容时遥学者学着男人的样子撇撇嘴,闲适道:

    “啧啧~小气。

    那我要你那套秤。”

    堂远直接站起身退开,气急败坏道:

    “那个玉痴怎么嘴缝这么大?!

    都说了保密保密,又不是没给他好处,干什么呀?

    再说了,你容家大小姐想要啥没有啊?自己找他打去,干啥惦记我的?”

    容时遥见他急了,自己先笑个不停。

    缓了许久才道:

    “我就看上那套了,秤盘秤砣,或是你的金算盘,二选一哦~”

    堂远嘴巴动了好几次,愣是没说出那句“算了”。

    里里外外都是人情,他还想给家里捎带点贵重东西呢。

    金算盘没啥特殊的,就是一个精致,可是纯金的值钱啊。

    至于那套小秤盘,是用老家出产的好赤玉,找尉迟赋打磨了好久,浪费了不少料子才出这么一套。

    再说了,谁会像他一样喜欢算盘和秤砣啊?

    容时遥想干什么?

    拿捏他是吧?

    容时遥从容不迫饮着茶水。

    她只是听说玉痴做成了叶堂远的设计图,究竟是什么她没看见过。

    没想到这么一炸,叶堂远竟然承认了。

    她还奇怪呢,玉痴那人,怎么突然跟叶堂远关系亲近起来了?

    酒楼快要打烊时,叶堂远终于不舍地摘下腰间的挂饰。

    “给,我可跟你说啊,保管好了。”

    世人喜欢佩玉,彰显自己君子之风。

    商贾身上掩盖不住铜臭味也属常见。

    但如叶堂远这样,大大方方打制一把金算盘挂在腰间的,怕是仅他一人吧?

    容时遥接过来翻看着,花纹特别一些而已。

    “叶堂远,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你讲。”

    他脑子里在想着,今日荒废了,明日要上街去买些什么好东西送回大湾村呢。

    一心二用之下,就没注意到容时遥的灼灼目光。

    “除了赚银子,你还喜欢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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