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开荒
犯错的,没犯错的,鼻子都泛酸。
“菱角,堂远,福禄,你们还记得小豆子几个吗?他们都福薄,就差一步,差一步就跑出来了。”
菱角默默擦了下泪,福禄将头轻轻靠在大哥的胸前。好日子才刚开始,他们都要好好的。
堂屋的盼儿蹲在灶前吸了吸鼻子,喊了句开饭了。小矮桌中间放着一盏油灯,被光吸引而来的蚊虫蛾子绕着饭桌盘旋。耳边还响着远近不定的嗡嗡声。
七人用最快的速度吞咽着,再磨蹭,都不用睡觉了。
叶家没钱买窗纱,也没有自家的织布机,所以雅儿才想去割点芦苇回来编几个小卷帘。窗框上挂着艾蒿,夜晚的阵阵温风会将艾草的清香吹进屋里。
没遮没挡的炕上,被蚊子叮的不止一个。叶青竹躺在炕头,往兄弟三个那边打着扇子,脑中想着后半年的日子怎么过。
村里已经有一个猎户,野鸡野兔这样的小动物在野鸡岭镇上还真是不值什么银钱。大的猎物,凭借他跟菱角还打不到。可能不只是大湾村,附近其他村子差不多都是自给自足。
不知道马伯盖房子的队伍还缺不缺人,他们家一时半会不用操心徭役之事,若是出门做短工,他能干什么呢?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叶青竹手里还握着扇子。
鸡叫第二遍的时候,盼儿起来去做饭。家家都是趁着凉快,做出一整天的吃食。西边园子的小葱和蒜都长了起来,最近从地里带回来的野菜够吃,园子里的小苗躲过一劫。
叶家没有懒人,剩下几个先后脚的起来洗脸,浇菜地,喂兔子,晾晒草药。堂远带着雅儿去园子把昨天挖回来的芹菜种下,那么远拿回来的,可得好好养着。
盖房子时他们暂住的棚子,现在用来堆放农具。今天打算去开荒地,得想想从哪儿先下手。
菱角将水缸挑满了水,顺嘴问盼儿今天吃啥。
“今天换换味,鱼酱扫帚苗,煎饼小葱。”
“盼儿,家里的酱好像快吃完了吧?”
“不提我还忘记了,有空咱们做点黄豆酱吧,吃惯了还有点离不开。”
“那下次去镇上多买点黄豆回来吧,再买个酱坛子。其实咱家地里种两亩黄豆也挺好的。”
“二姐,谷子都该出苗了,你还惦记什么黄豆啊,明年开荒地里种好了。快拿碗,吃饭啦~”
鱼酱是之前就做好的,直接就能拿来用。
叶青竹:“等会儿给兔子窝多放点草,六子你俩跟着去开荒。”
“知道了大哥。”
干活儿好啊,在家闲的不知道干嘛。几人扛上农具到荒地的时候,天色刚大亮。
另一边万长久没堵着人,还去地里找了一圈,摸着脑袋好奇叶家人都去哪了。
村里人知道叶家选了那么远的地方,没人眼馋。想想春种秋收的就心累。所以叶青竹他们也以为不会有人过来做邻居,标记石随便一放,连个坑都没挖。
先从大的这块下手,家里的工具不多,一把镰刀,一把柴刀,锄头铁镐铁锨耙子各一样。盼儿拿了镰刀在前边开道,福禄雅儿提着大筐跟在后边捡石头。
老大老二干最费力气的刨草根,老三老四用耙子和铁锨在最后边松土。
人虽然小,不过分工很明确,这样一条线过去,都不用回头再管的。
盼儿选的这块地方确实不错,土层够厚,石子少,就是扎根的荒草够密实的,进度不快不慢,主要是叶青竹稳得住。
干农活不是一股脑儿的使蛮劲儿,身上的力气得均匀着用才能长久。菱角一开始就知道猛冲,后来胳膊酸疼了好几天。
打头割草的盼儿也干活仔细,将割下来的草分堆放着,这天气只要不下雨,晒两三天就能拿回家烧火。
后头的福禄带上自己的小铲子,埋得深的石头,顺着缝在土里撬两下基本就能出来。大筐装八分满,跟小七抬着倒在边上做围挡。
以后石头多了可以堆一条矮墙,再多的就铺一条石子路,等雨后下地就不会踩一脚泥。
柳承先用耙子将断根的杂草搂到一边,堂远用铁锨铲深一点,争取把土层里的须根都弄出来。柳承搂完杂草再掉过头把大些的土块敲碎。
这样的地当然还不能种,还得用耱拉过一两遍。平整压实后,再上耧车播种才好。
今年的荒地种不上了,所以并不急着将所有活计做完。晌午的时候,还是带了吃喝,直接坐在铺好的草上,兄妹七个依然吃东西很快。
躺下直直小腰,看着没有一丝云的蓝天,除了太阳晃眼,别的都挺好。
柳承还咂咂嘴道:“是不是碰见那一条大蛇把运气用光了,这么大一片荒地,连条小蛇都看不见。”
菱角将一只脚搁在弓起的膝盖上,脚尖一晃一晃的。
“老四,你给这边的蛇留条活路吧。也不是谁都喜欢收蛇胆。我觉着,万猎户吃那一回新鲜,下次肯定不会用兔子跟咱们换蛇吃。”
七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管什么土不土的,福禄捏住一只爬上脚背的蚂蚁,想了想没直接掐死,而是趁三哥不注意偷偷放在他头发上。
雅儿瞪了瞪眼,六哥让她闭嘴,她就抿嘴转向别处。
热烘烘的天,柳承不爱洗头发,就将脑袋枕在大哥的肚子上。
“承儿,挪挪,都出汗了。”
“嗯……嗯?呼~”
叶青竹知道他是装睡,从后脑勺下边撤出一只手想把肚子上的脑袋弄下去。柳承歪了下头又枕回来。往复三五次,叶青竹拿这个无赖没办法,闭着眼睛养神。
盼儿看着天上偶尔飞过的鸟,舒展臂膀,会有一种天地颠倒,她在翱翔的错觉。
熬过最热的正午,几人用地上的蒿子编了个草环圈在头上。虽然还是晒,但是蒿草奇异的味道挺提神的。
周边植物都蔫蔫的,收缩自己张扬的叶片保存水分,一旦太阳落山,像楼子里的姑娘精神百倍,又风骚地舒展开来,下边扎根,上头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