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训弟
“啥?就为这个?多大个事啊,一会儿就跑个来回嘛,乐一个。”
汤圆揪了揪福禄的脸蛋,塌下去的脸蛋上没什么肉,手感一点也不好。
叶青竹休息一会恢复力气,道:“你不知道放哪了,我去吧。那俩丫头哪去了?”
柳承摇摇头:“不知道啊,去谁家串门了吧。”
被念叨的俩丫头在哪呢?雅儿回家说了赶海的事儿,盼儿看着没多少食物的家,决定先去海边碰碰运气。管他什么东西,拿回来煮煮吃能填饱肚子就行。
雅儿也好奇,姐妹俩带着个小筐和一个木桶就奔海边去了。海风闻起来是咸涩的,成群的海鸥在低空盘旋,偶尔俯冲而下捉起什么吞入腹中。
两个姑娘艰难踩着沙砾,担心尖锐的石子穿过草鞋,两人走的并不快。
雅儿只是听李二婶简单说了几句,哪里见识过退潮后真正如宝库一般的海边?
再说很多东西她们也不认识,最后捡了点飘在边上的海带回家。
第一次空手而回,并未让两人沮丧,回去的路上,姐妹俩商量着以后有空了就来海边转转,再多跟邻居请教请教,时间长了就知道怎么在这里生存。
七人躲进屋子,柳承从怀里要出卖药换来的银钱,掌心里是一块碎银子,还有十六枚铜板。
“路上收集那些蛇胆保存的还行,剩下几样草药太常见,值不上什么钱。”
七人围坐成一个圈,地上是他们自己的破席子。银子和铜板放在圆圈中间,七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这点所得。
菱角目光隐晦的望向汤圆,她手里还有个小布包没动,但是老大那一关不一定好过。
汤圆感受到菱角的视线,才想起自己拿的东西,后背一凛。老大说过很多次不允许他们偷。谁坏了规矩,谁就滚蛋。
可……当初情况特殊啊,还以为菱角偷偷跟老大说过了。
就这么几个人,而且菱角和汤圆又太熟悉,两人的眉眼官司怎么可能逃得过叶青竹的眼睛。只要不触及底线,他是懒得管的。
偏偏菱角接下来的话,刚好就踩了他的线。
“咳咳,老大,有个事儿,我想单独跟你说,要不出来一下?”
菱角不想让老大当着所有弟妹的面训斥汤圆,自己人也要脸面的不是。
叶青竹半眯着眼睛,视线逡巡在菱角和汤圆身上。汤圆咕咚咽了下口水,头皮发麻。好在老大就是看了他两眼,起身跟着菱角出门。
屋里的几人讨论着家里急需添置什么,柳承要不要继续采药,汤圆竖着耳朵想听外头的动静,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大家。
菱角走出七八步,等老大跟上,才简单几句说了三溪镇上翻东西,汤圆捡了点银子的事儿。
叶青竹长了一对刀锋似的浓眉,左边额角有一道疤,此时轻轻皱着眉头看向菱角。
菱角顶不住压力,低头眼珠子乱转道:“那时候不是着急走嘛,也想着,三溪镇怕是都没人了,才……”
菱角眼睛一闭,咬牙跺脚道:“我当时骂过汤圆了,他也知道错了,老大~”
叶青竹没说话,冷冷看一眼菱角,转身,脚尖一勾,婴儿手臂粗的木棍握在手里。
菱角跳脚大喊:“老大!汤圆快……”跑字在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去。老大的眼神好可怕,像盯着她准备下口的毒蛇。
屋里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汤圆慌乱的想要爬起来,奈何手抖腿软,又跪倒在席子上。
后加入的三人不知道他们前几年的过往,从菱角的声音中就能辨别不是什么好事儿,加上汤圆表现的这么不寻常。
柳承疑惑的目光先看着福禄,叶青竹的脚步声响在房间外时,来不及询问先将汤圆护在身后。
福禄紧紧绷着脸,小脑袋中思索着怎么让老大消气。盼儿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无他,叶青竹怒气冲冲拿着棍子进来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原来的爹娘。
只要爹娘没累到动不了,每天至少一次打骂。阴影一直在内心,从未消解过。
雅儿急促的啊了一声,瞪着细长眼又急速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从没见过老大发狠的样子,还没动手就感觉到吓人。
叶青竹将棍子砰的杵在地上,寒着嗓音道:“是汉子就给老子滚出来。”
汤圆本来在柳承身后咬手指头,他知道一顿打跑不了,但是老大会不会真的撵他走,他心里没底啊!
将身前护着的柳承拽到一边,汤圆跪行到叶青竹一臂远的地方。
“老大,我错了!”
“哦?错了?错哪了?”
叶青竹双手撑在木棍上,冷肃的脸上还有点好整以暇。旁观的几个,以及跟进来的菱角大气儿都不敢喘。
汤圆瓮声瓮气道:“不该翻人家藏起来的银子。”
叶青竹单手拍了拍木棍,刚看回来潮湿的木棍发出闷闷声。
“就这一样?”
汤圆头垂得更低了些道:“不该瞒着老大。”
“很好,看来我的规矩,你还记得清楚,那后果,也知晓的喽?”
若不是这一跪一站,还以为叶青竹在聊家常。
汤圆膝盖上,有两点水渍。他是真心把他当大哥的,当初也只是下意识的摸出那包银子。
再说逃难的路上,历尽艰难,几次差点儿死在路上。别人吃土的时候,他们没敢吃;别人吃人的时候,他们远离。能活下来,真是不知哪尊菩萨在保佑。
汤圆闭了闭眼,倔强抬头仰视叶青竹。
“大哥,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动过偷东西的念头。咱们这一路,是怎么活下来的?二姐还不是一丁点没挪动那包银子?
今天你就是打死我,也是我该受着的。做兄弟的只求你一件事。”
叶青竹点点头,轻声道:“你说,做得到,我没有不应的。”
汤圆扯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道:“别不要我,好不好?”
相比较在三溪镇要饭时,汤圆更瘦了。圆溜溜的眼睛,此时眼窝深陷,只是水蒙蒙的眼中,是小心翼翼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