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不仅是郁宁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就连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弹幕也沸腾了。
“卧槽他是要把这个游戏玩成galgame吗？”
“是我肤浅了大哥，我必须承认，谈恋爱比杀人有意思！”
“但是对方不一定答应吧，你看她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
“对啊，而且她旁边还有一个美少年”
“呜呜呜突然好羡慕这个npc怎么回事qaq”
“楼上是女的吧，你想想这个游戏的npc都是什么结局就不会羡慕了”
郁宁也没想到这个叫季遥的青年居然一开口就是这么直白的请求，她本能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
约会对她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
她眼睫微垂，再次抬眸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神色。
“和你约会有什么好处？”
“卧槽她居然真的考虑了！！”
“没想到npc也看脸，太现实了吧！”
“你别说我还真想看这两个人约会，感觉会很养眼……”
“其实我也”
弹幕因为郁宁的反应再次炸锅，与此同时，季遥也因为对方的提问而扬起灿烂明亮的笑容。
他说：“你看，你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应该没有看过电影吧？”
郁宁点头。
“也没有吃过好吃的吧？”
郁宁：“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营养液和面包。”
闻言，季遥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好可怜呀。”他说。
这明明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但由他做出来却丝毫不引人反感，仿佛只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大哥哥在温柔抚慰他的小女孩一样，没有任何油腻和不适。
郁宁也觉得自己很可怜，所以她没有反驳，只是用余光冷嗖嗖地扫了季遥一眼。
季遥好整以暇地收回手，笑着对她说：“和我约会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处，但我可以带你去看电影，去吃好吃的，去玩任何你想玩的东西，而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放松、享受……怎么样，听起来还不错吧？”
的确很不错。
郁宁对他说的这些提议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吃好吃的”这一项。
更何况，现在不仅是她饿，白夜也急需要食物的补给来加速再生，刚好冤大头自动送上门，不好好利用一下未免太过浪费。
郁宁心思转了一圈，再开口时已是笑意盈盈：“好啊。”
季遥显然也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
他微微俯身，像个绅士那样对她伸出一只手，道：
“那么，郁宁小姐——请吧。”
郁宁真的跟着季遥走了。
临走前，季遥对一直安静的目枝说：“你自己找个地方逛逛吧，等我和郁宁小姐的约会结束了就回来找你。”
目枝唇角微扬，长睫秀密，干净柔软的黑色发梢微微蜷曲着垂在脸畔，他弯了弯眼睛，眸底浮荡起浅浅的、似有若无的笑意。
“有事联系我。”
竟然没有要求跟他们一起，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同伴。
郁宁欣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季遥点头示意：“你带路。”
白夜依然像只漂亮的人偶，纹丝不动地站在郁宁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打算。
季遥也发现了这一点：“这位朋友不需要暂时离开吗？”
白夜无动于衷，连看都不看他。
季遥：“……”
郁宁一挥手：“他是我的宠物，不用管他。”
季遥：“……可是他好像打算和我们一起？”
郁宁又一挥手：“他只是想蹭饭而已，不用管他。”
季遥：“……”
看来是注定要带着这个电灯泡了。
他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除了目枝，剩下三人一起开始了特别的“约会”。
他们首先去的是一家高级餐厅。
餐厅里装饰得富丽堂皇、很有格调，不仅餐具看上去很有品味，连服务机器人都比普通餐厅里的机器人要“漂亮”。
季遥坐在郁宁对面，看着郁宁认认真真地享用美食，忍不住微笑：“怎么样，好吃么？”
郁宁点点头：“和营养液相比的确是好吃多了。”
季遥总觉得这句称赞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他注意到郁宁的主食吃得差不多了，又贴心地帮她把甜点切好。但郁宁并没有接下他推过来的甜点，而是瞥了身旁的白夜一眼，白夜眼睛一亮，一把抓起甜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季遥：“……”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提醒郁宁：“郁宁小姐，那是给你吃的……”
郁宁在白夜细长白嫩的爪子上拍了一下：“不可以用手抓。”
季遥：“问题不在那里……”
郁宁瞪了白夜一眼：“吐出来。”
白夜闻言，委屈地眨了眨漂亮的绿眼睛，然后张开嘴，“哇”一声，将嚼成糊糊的甜点全都吐回了盘子里。
季遥：“……”
“好吧。”他无奈地叹气，然后将自己面前的甜点都推到白夜的面前，“都给你吃了。”
白夜当然不会跟他客气，刚要伸手去抓，突然小心翼翼地看了郁宁一眼。
似乎是想起她的训诫，他盯着郁宁手里的刀叉，然后学着她的样子，将甜点切成小块，最后一起倒进了嘴里。
季遥单手托着下巴，嘴角噙着笑，饶有兴致地注视白夜的一举一动：“郁宁小姐，你的小宠物真聪明啊。”
“当然，毕竟是我的宠物。”郁宁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直视他，“不过你居然会这么大方，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季遥闻言笑了笑，不在意地说：“既然是和女孩子一起约会，当然不能斤斤计较。更何况郁宁小姐这么可爱，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不满吧？”
“草啊这个帅哥好会撩！”
“这样的男人有谁不会心动！”
“还不是仗着脸好，换个丑男说这话试试”
“丑男滚一边去，别看帅哥直播”
弹幕聊着聊着就吵起来了，好在当事人并不知晓。郁宁吃完自己面前的食物，又等了白夜一会儿，季遥也没有再吃，两个人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着白夜，直播外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又开始嗷嗷叫唤。
“how pay！！！！”
“有一家三口那味儿了”
“靠，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嘴狗粮”
“这都能磕？我看你们脑子都有点那个大病”
白夜被不熟练的刀叉限制了进食速度，但即便如此，仍然很快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
季遥微微侧着头，微笑着询问：“还吃么？”
郁宁：“是的，再上十份，我的小宠物还没有吃饱。”
季遥：“……”
等到他们离开餐厅的时候，白夜已经满足地双眸微眯，像一只餍足的小猫，摇摇晃晃地靠着郁宁。
而季遥则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虽然知道这个少年的心智似乎不太健全，但总归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算了，这样的约会模式也是第一次，就当是体验生活了。
季遥摸了摸鼻子，很快放平心态，又带着郁宁进了电影院。
电影院就在餐厅上面一层，布局和郁宁熟知的电影院十分相像。电梯门一开，一张极富有冲击力的巨幅海报便映入他们的眼帘。
【万圣节特辑！欢迎星际公民们前来观赏精彩刺激的科幻恐怖电影，让我们一起体验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吧！】
郁宁扭头望向季遥：“现在是万圣节？”
季遥不确定地眨了下眼睛：“大概？”
郁宁走到服务台的屏幕前，上面正在滚动循环万圣节电影片单。
【《变种妻子》、《生化时机》、《古古拉大战巨蝇虫》、《鲨鱼人》、《致命前夜》、《床头阴影》……】
郁宁语气认真：“看起来都很精彩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听名字就知道这些都是粗制滥造的b级片好吧”
“b级片怎么了，万圣节就要看b级片！”
“楼上，想看b级片自己去看，别要求所有观众都和你一起看好吗”
“就是，约会看b级片想想就倒胃口”
不同于弹幕的嫌弃，季遥只是讶异地挑了下眉：“没想到你喜欢看恐怖电影。”
郁宁：“算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有意思。”
会觉得恐怖电影有意思这一点本身就挺有意思的。
季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侧脸，突然笑了一声：“郁宁小姐，我越来越觉得你很特别了。”
郁宁无动于衷：“想看恐怖电影就算特别吗？”
“不。”季遥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特别的是约会时也要看恐怖电影，而且还是这种血浆四溅的重口片。”
郁宁：“也可能是你约过的女孩子太少。”
季遥闻言一愣，而后笑得更开心了：“我约过的女孩子真的不少。不过……”
“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一个郁宁小姐有趣。”
郁宁敷衍地提了下嘴角，作为对这个评价的回应。
最后他们选择了《古古拉大战巨蝇虫》这部电影——因为郁宁对古古拉是什么东西很感兴趣。
也许是这部电影名字太蠢的缘故，放映厅里一个观影者都没有。
季遥抱着爆米花和郁宁白夜慢慢走到座位后排，灯光一暗，黑漆漆的放映厅里只剩下大屏幕闪烁着昏暗的光。
电影开始了。
正如发弹幕的直播观众所言，这是一部粗制滥造的小成本烂片。
强行降智的剧情，略显塑料的特效，一惊一乍的音效……季遥看得很是无聊，一扭头，发现那个白发绿眸的少年不知在何时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至于坐在他右边的郁宁，反而看得很认真。
季遥忍不住小声问她：“有这么好看吗？”
郁宁目不转睛：“一般，但是主角的能力很吸引人。”
季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银幕：“……圣光？”
“嗯。”郁宁点头，“不觉得像天使一样吗？”
季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慢慢托起下巴。
“这种程度的话，我也会哦。”
郁宁闻言，终于将视线从银幕上移开，转移到他的脸上。
黑暗中，季遥的脸庞俊秀而深邃。他唇角上扬起浅浅的弧度，双眸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好看得令人心动。
但郁宁仍然无动于衷。像是对季遥的话不以为意，她轻瞥他一眼：“会什么？你也会创造圣光？”
“创造当然是不可能的啦，但我可以让你在荧幕之外的地方看到更真实的……”
“——就像这样。”
他话音刚落，一个圆形的光圈突然在郁宁的头顶上方显现。
光圈闪烁着柔和神圣的白色光芒，犹如天使头上的光环。和天使光环不同的是，这个光圈内也是有光芒闪耀的，纯白，耀眼，凛冽不可直视，仿佛洞察万物的天国之门。
郁宁微仰着头，看得有些入迷：“这是……”
“是我的一点小把戏，”季遥柔声回答，“你可以叫它‘天使之枪’。”
“天使之枪？”郁宁疑惑，“枪在哪里？”
“在这里。”
季遥打了个响指，一点锐利的沉黑枪尖从光环中缓缓探出，锋芒毕现，郁宁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圣洁肃杀之气。
“到此为止，再看下去就危险了。”
季遥这样说着，枪尖又消失在光芒之中。郁宁一直看着光环逐渐黯淡到彻底消失，直勾勾地盯了好久，突然扭头，对季遥说道：
“你这个天使之枪，可以给我吗？”
季遥一怔，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喜欢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做给你看，但这种东西是不可以给你的哦。”
郁宁神情认真：“真的吗？真的不可以给我吗？”
“不可以。”季遥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我理解你喜欢它的心情，但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暗中，郁宁抬起的右手正对着他的胸膛。
一支尖细的箭从背后穿过了季遥的心脏，温热的鲜血慢慢染红他的衬衫，犹如一朵在雪地绽放的玫瑰。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郁宁将季遥的手从自己头发上拿开，然后轻轻抚了抚他微凉的脸颊。
“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