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始作俑者（1）

    老丈人的丈人，是一个退伍老兵。参加了抗日战争，那时候他还是国军，上过战场，真枪实弹的干过。后来因为头脑灵活，身手敏捷，被他们旅的旅长相中，给他做了卫兵（我们叫警卫员）。后来也随着旅长投降了解放军。

    老人家总是对他那段经历津津乐道，说起来就没完。

    旅长姓范，不是一般人，长的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生来就是一副铁石心肠，曾经一次俘虏了一百多日本兵，问都不问，全部枪决。

    当时给旅长干卫兵的，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叫三黑子。听说是旅长媳妇洗衣服时在湖边捡来的，旅长不提，也无从考证。这三黑子，骨节粗大，皮肤黝黑，颧骨高凸，两腮深陷，嘴大可容拳。从十几岁就跟着范旅长走南闯北，吃尽了苦头。两人的关系既是父子，又是上下级，还像古时候的主仆。

    三黑子特别喜欢吃鱼，只要是做鱼，不管红烧清蒸，丸子熬汤，一概吃的津津有味，有时候都等不及全熟。但是有一点，他不吃鲶鱼。按说，鲶鱼刺少肉厚，味道鲜美，别人都喜欢吃，但是他只要见到捞上来的鲶鱼，避之唯恐不及。问他为什么，他说自己一看着鲶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吃了。也说不出为什么，真是奇怪。

    要说这三黑子，皮糙肉厚，实是个猛人，天生就是大杀之器。那一年范旅长回家探亲，还乡团的十多个人带着武器半夜上门寻仇，旅长和卫兵（那时还不是我的叠丈人）撂倒了五六个，最后子弹都打光了，双方抡着刀和斧子干了起来。三黑子不听劝阻，也捡了一把刀加入了战团，年轻，身手敏捷，最后竟然被他劈死了两个。自己也被削去了一块头皮。要知道，那年他只有15岁。那晚上范旅长也受了伤，卫兵也不幸被害。

    从那以后范旅长就把家里人接到了城市里，三黑子就跟着范旅长回了军队。从那以后就跟在了他的身边。

    后来我老丈人的丈人也被旅长选中，做了他的卫兵。

    三黑子这人，可能身上淌的是兽血，除了对范旅长言听计从，俯首帖耳，其他人谁都不服。说杀人，提刀就砍，拿匕首就刺。

    每天只要是一睁眼，就跟着范旅长，寸步不离，上厕所都跟着。

    却说这一天，范旅长带着刘长荣，三黑子去爬山，在山上碰见了一个算命的。这个算命身体有残疾，穿的衣服净布丁，胡子邋遢。那时候兵荒马乱的，生意少，算命先生正在太阳窝里晒太阳，迷迷瞪瞪的，几乎要睡着了，正好范旅长爬山爬累了，在那里休息，闲着没事，就让算命的给他算一卦。

    算卦的给范旅长说了一大套，刘长荣就记住了一句：死则未死，置之死地而后生。然后算出范旅长的闯日是九月初六，刘长荣心里暗想，这不就是废话吗？范旅长哈哈大笑，给了他一块银元，接着，他又免费给刘长荣和三黑子各卜了一卦，给刘长荣说：“你以后两块铜，三块铁。”给三黑子说的就有点狠了：“你，无后！”

    三黑子没心没肺的，倒无所谓。

    刘长荣当时也没明白，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在一次战斗中，一枚炮弹在他身边爆炸，三块弹片没有取出来，而他55年授衔正好被授予了中尉军衔，两颗星。

    范旅长后来也应验了，那是刚解放时，国民党那边专门派人刺杀投降共产党的军官，来了两个人，潜入了他的指挥所，当时指挥所是设在地主家的大宅子里，院子里有花草树木，也有假山。两人埋伏起来，趁他不不注意的时候朝他开枪，结果一枪打在了左肩上。他和三黑子抽出枪来还击，将两人击毙，倒在院子中间的草丛里里。范旅长要和三黑子上前查看，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算命先生说的话，连忙对三黑子说，别急着过去，先每人补两枪。三黑子就补了枪，结果真有一个没死的，想趁他靠近的时候突袭他，补了两枪，还挣扎着要起来，结果三黑子眼疾手快，又一枪，彻底打死。

    后来，范旅长染疾去世，正是九月初六。

    再说三黑子，他可能是在湖边长大的缘故，水性特别好，一猛子能扎出一公里多路，水下憋气能憋将近半小时，有时候在水下能抓住鱼。十几斤的都能抓上来，要知道那么大的鱼在水里力气是很大的，游的还快，能抓上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本事。有一次过江作战，他游过了湍急的河水，背着马刀，独自一人端了国民党的一个炮楼，帮着部队顺利过河。

    而发生在解放后的一件事，却让三黑子性格大变，像完全换了个人。那是1969年，范旅长已经转业，任市水利局局长，也把他两个带到了单位，在他的手下工作。市辖区有一个湖，是山东境内数一数二的大湖。政府要在那儿修建水库。在那个湖接近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小山包，水深的时候能淹没起来，水稍微浅一点就能露出水面。当时修水库也不仅仅是为了防洪抗旱，也捎带脚的养鱼。而那块小山包在湖中心很碍事，浪大的时候渔船不小心就能碰上出事故，施工单位就决定把山包炸平。

    当时范局长就在现场，三黑子也在，爆破队的人下去放上炸药，引信接到了渔船上。那渔船可是柴油动力的，人力的怕跑不了。

    一切准备就绪，点燃引信，渔船飞速离开，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响。下去人一看，引信已经断了。不知什么原因。接着又放引信，还是断。一连了几次，都没成功。

    有人出点子，用了两根引信，绑在一块，穿上铁丝，又试了几次，就是不行。

    情况反馈到范局长这儿，他听了也觉得很奇怪，就让三黑子下去看看，三黑子脱了衣服，嘴里叼着一把尖刀，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十几分钟后，他才浮上来，穿好衣服后，对范局长汇报情况，说下面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看着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动物挖出来的。

    至于是什么动物，他说不上来。

    旁边很多看热闹的村民，顿时议论纷纷，有说是大鼋，有说是大蛇，还有说是蛟，村民说很多人见过蛟，头上长着角，好像是羊头，不过满是鳞片。有时候半夜出来，见人就往水里一钻。也曾经有人想去捕它，但是守候了很多天都见不着它的踪影。

    范局长可不信邪，派人去部队里借了一门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