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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古画奇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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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深吸一口烟,说:“对这些事我从来就不信。老早以前就听别人说有这么一幅画,我觉得哪里有那么多事,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要知道这个画家在我们这儿名气很大,画的画水平很高,很抢手。虽然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但还是留下了不少作品,我打听到这副画是他的比较好的一幅,就千方百计的搞到了手。

    卖画的人是一对老夫妻,丈夫是干中医的,孩子都在外面工作,老两口自己在家过。

    看完画以后,老头当时就说要想买就必须带着一把梳子,我也没在意,觉得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就一块带回来了。

    说来也怪,买画回来的那天晚上,门口的那条狗冲着我狂叫不止,我吓唬它几下,它就消停消停,过一会接着叫。

    回来以后,我让老婆把画锁在橱子里,就打算收藏了。要知道如果你收藏着什么好东西,那种满足感,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

    怪事就发生在我回来以后的几天,那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哭声,听声音是个女人。一开始没醒,老是隐隐约约听见这种声音。可是只要一醒来,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第二天,我问老伴听没听到这声音,她说也听到了,也是醒来就没有,睡下就有。

    我和老婆把家里搜了个遍,也没搜出结果来,最后甚至把墙头外面也搜了,什么也没发现。

    一开始没想到和画有关系,以为可能是母猫叫春什么的,也没太往心里去。可是从那以后,天天晚上就是这样,睡着就有哭声,弄得我都快出来神经病了。

    我老婆知道我不相信鬼神,背着我找了个神婆看了看,说是画作怪。回来告诉我,我没当真。

    她偷着把画拿去了她弟弟家暂时保存,那两天我就过的很安稳,也听不了什么声音了。反倒是她弟弟家从那以后开始出现这种情况,我才相信这副画果然是有问题。

    我去找过卖给我画的老中医,他承认有问题,但是他说那把梳子就是用来镇邪的,死活不退钱。

    没办法我只好想把画出手,赶巧你们来了,我怕你们买到后,发现问题,所以就选在你们回家前卖给你们,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问题。”

    老郎气的指着他骂:“明知道不行还要拿出来害人,你也算是好样的!”

    旅馆老板面有愧色:“我知道我不对,可是这事我也不违规,也不违法,这毕竟是艺术价值比较高的一幅画,钱也不能退,只能是您想想办法,自己再转手吧。”

    老郎呆立半晌,说:“几千块钱,也算不了什么,按照我伙计的说法,那里面的两个都出来害人,不如就此一把火烧了吧。”

    说完从口袋拿出打火机,拿着画就往门外走,要焚之一炬。我急忙过去抢了下来,老板也连声制止:“这样简单粗暴,可不行,我老婆听那个神婆说你只要烧了画和梳子,那两个没地方去了,就会跟着你!千万别做这样的傻事!可不能想当然。”

    过了一会,他又说:“这样吧,我退给你们两千块钱,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处理了吧,至于是留是毁,你们自己决定。”无奈之下,我和老郎点头同意了。

    老郎非要把画扔了不可,我坚持留下。两人吵到最后,我要给他全款,画我要。老郎说啥也不同意,最后在我的坚持下,没要我的钱,把画给了我。

    第二天我和老郎没有回家,而是按照旅店老板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老中医。

    老中医听老郎讲完,点点头说:“有缘之人,有缘之人。我当时做那把梳子的原因,就是等一个有缘之人。我这边搞不了,不代表你们搞不了。把画拿走吧,到了时候你们就有办法了。”再问他,只笑而不答。我心想,这不就是神棍吗?为了那两个昧心钱,啥事也干的出来,还那么多废话。

    第二天,我和老郎回到家,老郎怕我出事,非跟着我,我俩就到处找人看,神汉,神婆,出马仙,道士,寺庙里的和尚,甚至尼姑庵都去了。看了都摇头说没有办法。最后,我和老郎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座寺庙。

    这座寺庙已经有300多年的历史。听说很灵验。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和老郎驱车到了这座寺庙。

    赶到庙前,心里就打鼓。

    只见里面冷冷清清,没几个香客,门口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街道大妈,穿着黄背心,坐着软凳子,倚在外墙上打瞌睡。脚下有红布包,塑料水杯等物。旁边就是她的三轮车,上有扫帚,铁簸萁,还有一些垃圾。

    进了里面,烧完香,行完礼,我俩走进了东厢房接待室。知客三十来岁,带一副眼镜,坐在茶桌前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看我们俩进来,他懒洋洋的睁开眼睛,问:“什么事?”

    我和老郎说明来意,他皱了皱眉头,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一看,觉得有门,就恳切的说:“大师,您慈悲为怀,无论如何请帮帮这个忙,救她出苦海。”

    他沉吟一会,说:“我是干不了这个活,不过我们主持处理过这样类似的事。”

    我和老郎仿佛见了救星,轮番上阵,请求知客无论如何和方丈说声,通融一下,解救溪儿,也打开我的心结。

    而知客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大失所望:“我们主持正在闭关,除了给他送饭的,谁也不见。”

    老郎问:“那他闭关得多长时间?”“最少半年。”

    我心里一阵一阵起急,和老郎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包里拿出三千元,放在桌上:“大师,略表一下我的敬意,请您收下。”

    知客露出了一点笑容,把钱拿起来:“嗯,我去交给财务,再去通个信。”

    我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知客才回来。看着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好办。

    老郎试探着问:“怎么样了?”他摇摇头:“不行,他现在闭关,到了关键的时候。……这样,你们留下电话,到了合适的时候我就通知你们。”

    我和老郎面面相觑,我脱口而出:“那主持大师闭关是做什么?我们大约等多长时间?”说出来也觉得自己冒昧。

    知客倒是没有反感的意思:“他在研习佛法,还要创作一部经书。等的话,最少三五个月,也可能一年两年。”

    我心情沮丧,只好和老郎一块出来。

    老郎还要去做他的事,我就让他自己先走,我留下。

    我打定了主意,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再去做别的,要不然我的心不会安宁。

    我在泰安离寺庙不远处一个宾馆订了一个房间,只要是没事我就去庙里坐一会,和知客说说话,打探一下情况。

    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是见不着主持,不禁心急如焚。

    那一天不小心感冒了,坚持着又去庙里,还是没见着。

    出了寺门,心情异常沮丧,只觉得浑身无力,嗓子发干,看见门口东侧扫大街的清洁工大姨在那里晒太阳,旁边还有个闲着的马扎,顿时不想走了,冲她挤出一丝笑容,对她说:“大姨,我在这儿坐一会。”她也朝我一笑:“坐吧。”我一屁股坐下,身子往后一仰,也学她的样子,闭上双眼,晒起了太阳。

    屡屡碰壁,心情不好,又想起溪儿所受的非人折磨,不禁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清洁工大姨看样子是个热心人,打开塑料水杯,喝了口热水,问我:“小伙子,我看你也来了好多次了,是不是有啥事啊?”我摇头苦笑。

    大妈看我生无可恋的表情,也来了兴趣,一再追问,我心想,告诉她也无妨,就把事情大概跟她说了一遍。说完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啥事也往外说,跟个娘们似的。

    大妈听完,也是很惊讶,说:“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要是是真的,那她也够命苦的。”转而又义愤填膺:“这个老家伙,人家都在那儿遭罪,他还有功夫闭关,狗屁!小伙子,你等着,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我只听得瞠目结舌。只见她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把杯子往地上一怼,起身进了院子。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从里面出来了,出来就对我说:“好了,小伙子,你进去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进了接待室,知客脸上带着苦笑,让我和他一起走。

    在寺庙后院的地下室里,我见到了主持普航大师。六十岁左右,花白胡子,红光满面,脸上没多少皱纹,看起来格外有精神。

    他见我进来,起身让座,给我倒上了一杯茶,神态甚是谦恭。

    知客已经悄悄退了出去,我不禁暗想,真是越高深,越虚心。只有浅薄的人才把骄傲写在脸上。

    我稳了一下心神,喝了一口茶,味挺好,日照绿茶,能喝出来是当年的新茶。喝完他就给我倒上。

    我拿出那幅画,摊在他的面前。接着把梳子拿了出来。他仔细的看着,一边看一边摇头。

    看完后,他让我把画收起来。问我:“那施主您想怎么样?”我一时语塞:“我……我只是觉得她的命运也实在是太可怜了,师父您能不能救救她?”

    普航大师沉吟了一会,说“事情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其一,她无处安身,只能居存此处。其二,他二人有婚约,已一百多年,虽说吃尽苦头,但毕竟相伴日久,若拆散他们,也有违天道。其三,另一魂魄也是横死,怨气也是不小,若横加干预,恐怕难以处置妥当。”

    我听他的话音,是能办,但是有难度。我对他说:“大师,我知道您慈悲为怀。但是,您不能一味地去宽恕不是?那不就成了纵容了吗?”“再说,她一个弱女子,天天受罪,忍受痛苦煎熬,恐怕那更不合天道。我知道事情很难办,可是我已经跑了很多地方,都快绝望了,大师您救苦救难,可千万要帮她呀。如果您再拒绝,那我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烧毁它,由它去了。”

    大师听完,思索再三,还是摇头,刚要说话,却听见门咯吱一声,我和大师一块往门口看去,只见清洁工大姨推开门,探头探脑的往里瞧。大师提高了声音:“好,好,我给你办了就是。”清洁工大姨听见这话,把门一带,走了。

    看见我迷惑的表情,普航大师苦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两天你准备一下,做两口小棺材,三十公分长,二十公分高,十来公分宽。一个铜的,一个木头的。木头用柳木最好,铜的一定要用真铜,能打开,盖上盖的时候要严密。”

    “另外,你去市场买几根藕,选没有瑕疵的藕瓜,挑八块小的,每个盒子里放四块,再买点五色线,香烛,去泰山上捡几块石头。置办好了,拿着画一块拿过来。”

    我连连点头称是。又和他随便的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出了庙门,清洁工大姨已经下班了,人已经走了。

    当天下午,我买了水果,蜂蜜等,茶叶,给大姨送过去,她只收了茶叶。

    三天以后,我带着准备好的东西,找到了他,沏上茶,两人喝了一会。

    东西放在一个大包里,普航大师接过去,拿出盒子,打开盖,依次把藕,五色线,泰山石放进小棺材,把画平铺在茶几上。

    普航大师让我坐好,不要去干涉他,他自己作法。

    他点好三炷香,插在香炉里,陷入了冥思。

    香烧完了,又插上三柱。

    脸上开始有了表情,和颜悦色,轻声细语。一会功夫,又怒目圆睁,色厉内荏。一盏茶的功夫。头一低,仿佛睡着了。

    香烧完了,他抬起了头。看样子有点累,对我说:“行了。这两个小棺材找个地方深埋,画拿到正殿焚毁。”

    我连声感谢,拿起那张画,发现上面的线条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我出了地下室,回头看看他,已经在简易床上躺下了。

    出了庙门,清洁工大姨还在那儿,还得感谢她。我去买了营养品,水果,说什么也给她放下。又和她聊了一会天,她看出我的心里还有疑问,附在我的耳边悄声说:“小伙子,切莫外传,他别人的话不听,就听我的。我俩民政局办了证的。呵呵,别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办那么多事,只有我知道,他在那边的干的角色是判官……”

    后来我遇上了一个懂这些事的人,跟他说了,他给我解开了谜团:溪儿尸骨无存,必须用藕代替,五色线能栓住魂魄。泰山石颇有灵性,即可以镇魂,又可以引渡。将他们分开,用小棺材装殓,是为结束前生,可以去投胎了。而普航大师本身在冥界颇有身份,加上软硬兼施,凶灵不得不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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