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鬼救的我
老头的话很少，沉默得厉害，从头到尾，正眼也不给我一个。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老人家，是你救的我？”
“不是，是鬼救的你！”
老头的脾性一点也不可爱啊。
我感叹了一句后，顺着对方的话头道，
“那就麻烦大爷，替我感谢一下那个鬼吧。”
老头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没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老想着麻烦别人。”
得嘞，这天是聊不下去了，我指着锅里的食物，
“我饿了，那个……能吃一点不？”
看对方没啥表示，只得腆着脸厚颜的道，
“我不白吃，拿钱换，成不？”
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穿的衣服是老头的，原先的衣服被浆洗干净，晒在院子里面的一根竹杆上。
里面还揣着身份证件、打火机、手机，以及一些零碎散物等，也不知道有没有泡烂。
撑着疲软的身子就要去查看，却被老头一把拽了回来，
“你说的钱是这个？”
他的手里拿着一叠被水泡过又晒干的纸钱，看其数额，差不多就是我的全部身家，随即点头如捣蒜，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还请老人家收下，作为我的报答。”
钱不多，也就几百块钱，够我吃饭和买个回程票，再多的，就只能找雷鸣昊这大冤种借一点。
此事全部给了老头，足以表明我的感激之情。
老头却弃如敝帚的丢给我，“不要你这个，没用！”
随即又拿出来我的那些个私人之物，把其中的一个锦囊晃了晃，
“这个还有些意思，我就不客气了。”
老头第一次咧开嘴笑，牙齿黑漆漆的，还不如不笑。
我沉下脸，很是严肃认真的道，
“锦囊里的东西可以给你，锦囊还给我吧，那是我妈眼瞎时，一针一线摸着给我缝的，不能丢。”
那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一点念想，想起来就有些难过。
其实锦囊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一块小木头，外黑内绿，查了很多资料，好似叫阴沉木，还是桢楠树埋藏地下三千年后才形成的。
民间素有“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的说法，据说是辟邪纳福。
此时这木头也就两指大点，最多可以雕刻一些小摆件。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送给这个老头也算是重礼，比我那几百块钱值钱多了。
只能感叹老头眼光独炬，是个狠人。
老头诧异的盯了我一会儿后，如愿的把锦囊还给我。
而我也终于能吃上一顿饱饭，在此要特别感谢我妈，即使已经亡故多年，还能庇佑到我。
老头一直把玩着那一截黑木疙瘩，等我吃饱喝足时，他已经玩出了一点小名堂，竟然在上面雕刻了一个怒目而瞪的雕像，有些像传说中的钟馗。
看着有些粗糙，但是形神俱备，说实话，这手艺令人惊叹。
只此一举，已经让这一小截木头身价倍增，不由得对其竖起了大拇指。
老头却是不甚满意的样子，“太丑，算了，给你玩吧！”
他竟然把这雕像丢给了我，随意得好似那是一个垃圾。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入手的那一分钟，说不出的喜悦，急切的塞回锦囊里面，然后挂在脖子上贴身保存。
老头不知从哪里取来一个托盘，上面早已经有预留好的食物，还有一小杯清酒，几根檀香，然后对我道，
“跟我来，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去。”
我大吃一惊，“啊这……太失礼了，他人在哪里？早该去拜谢才是。”
这地方就一个小竹屋，别的也不见有人烟，那恩人藏哪儿呢？真是够纳闷的。
老头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前面引路。
初时还有路径可寻，到得后面就只能猫着腰艰难行走，待钻过一人高的草丛后，好不容易才来到一个石堆前。
待看清楚那石堆前竖立的墓碑时，我这才猛然惊觉，这是来给里面的鬼魂上供的。
难道，我的小命，真是一只鬼给救回来的？
老头没有给我开玩笑？
这完全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
老头自顾自的把香点燃，双手手执三根，合什拜三拜后，这才插在那坟前。
然后也递给了我三根，示意我照着做。
这个倒是挺简单的。
待我把香插好后，他把托盘交到我手里，
“行了，开始吧！”
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个，有些懵的道，
“等等，我该说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态度有些硬，如果老头不给我讲清楚的话，我有权拒绝这样可笑的行为。
“你这年轻人，老头还能害你不成，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现在放下立马走人，自己选吧！”
老头害我也没多大意思吧，我身上也没有可以图谋的，真要害我，躺在床上时下手的机会多了去。
想到这里，我只得按下爆脾气，耐心的和其学着请鬼吃饭的仪式。
无外乎就是对着坟中人念叨一些好听的话，祝福语之类的。
在心里面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我尴尬的开了口，
“在下林天宇，感谢恩人出手相救，在此略备水酒香烛，恭请恩人享用！”
“还有……看在小子一片孝心的份上，愿恩人能保佑我诸事大吉，最好能把我妈顺利葬于那轮回山的墓园……”
我这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通，颇有些收不住的架势，那老头听得不住的翻白眼，大概没有想到我脸皮子会这般厚，请鬼吃饭还不忘许愿。
不管咋说，咱是真心实意的，念头通达后做事也就麻溜，把供品放下后，还不忘去修整一下对方的坟墓，拍马屁的功夫算是到家了。
就算对方是个死人，咱也不能敷衍。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后，老头领着我返回竹屋，然后让我收拾一下，趁着天还没黑下来，赶紧下山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时间真的不多了，说实话，我也真的急着下山，忙不迭的换上衣服，再对老头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九十度大礼后，就匆忙离去。
老头站在一块石头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还能清晰的看到他的身影，对着这个可爱又别扭的老头挥挥手。
然而，等我第二日再上山寻人时，哪里还有什么老头，也不见那竹屋，就是那石头堆砌的坟墓也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