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光是我亲手掐灭的
枪炮声，喊叫声，无边无际的黑暗……
“呼呼……”
早已经不知道沉睡了多长时间，花垣武道终于在昏迷中惊醒。
睁眼重见光明，他的脸上却没有时间露出任何喜悦，捂着还缠着绷带的伤口，过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把心率重新恢复过来。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好像是他在这个时空所度过的那段充满鲜血和罪孽的人生。
以第一人称的角度，他看到高中时期的自己拿刀大喊，直直捅向敌人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鲜血溅到手上温热的触感。
在此之前，胆子不大的他连屠宰家畜的现场都很少进过，却是感觉在眼前绽开，泛着血的黄白色肉块无比真实，仿佛早已无数次触碰。
又感受到年纪应该才刚刚初入社会时候的自己，对着身边人嘱咐了一句“开枪”，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被绑的人质瞬间碎成了几团烂肉。
不过那个时期就有手下撑着伞挡在自己面前了，血花一滴都没能触碰到他的衣角。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当初跟着他的小弟们都已经有了很多小弟的小弟，他站在楼顶，位高权重。
地位比他高的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恰好是其中之一的稀咲铁太约他在楼顶见面，对他下达了一个习以为常的杀人任务。
对那个时期的他来说，杀人的事情早已经变成了如“帮我递一下水杯”般日常的事务，挥了挥手就派人去做了。
不需要担心，能留在他身边的都是素养极高的专业杀手。
不需要催促，【东卍】作为东京最顶尖的暴力机构执行任务的效率一直都是出奇的快。
也不需要费心关注，就有人把死者的照片发给了他:
以汽车碰撞爆炸的理由“意外”身亡，死者四肢早已被烧成炭色。烈火吞噬了车内的一切，可就连上天都舍不得摧毁那千年难得的面庞:
那令人一眼就印象深刻的粉发，那透过灵魂显现出的美好和温柔，和那在绝望中挣扎被拽断的，烧焦的四叶草项链……
————是橘日向。是在这个时间线里，他朝思夜想，但却又不舍得牵连的女孩儿。
就在这三言两语中，玩笑般的死掉了。
还是他亲口下的命令。是他亲手把他的女孩杀死的。
为什么啊……明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崴到脚他都心痛到舍不得让她的脚沾地的。
她该有多痛啊？临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很多年之前他送给她的项链，心底有在恨他吗
说到底也只是走上不同道路的同一个人，对于这些场景，花垣武道自然也能与这个空间线的自己心意相通。
也因此才能更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惶恐，他的罪恶，他的自责。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对吧？没有理由的，日向不该又牵扯进来的……”
醒来很久，花垣武道的眼神还是没能恢复焦距，直勾勾盯着身上洁白的绷带，嘴上呢喃道。
“叮铃铃……”
清脆的风铃声从不远传来，打断了花垣武道的思绪。抬眼看去，迎面进来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医疗人员，推着一车的药物。
“花垣大人，您醒了！”
小护士有些惊喜地说道，不过又怕影响到花垣武道的休息，又往下压了压声音。
“嗯……我睡了几天了？”
刚才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这个时间线里【东卍】最高干部形态的自己经历过的这十二年，花垣武道再一开口，竟还真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语气用词刚强了不少。
“已经是第五天了，花垣大人。这段时间长泽大人他们都一直很担心您的身体呢。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相信其他大人们也都会为您高兴的。”
小护士边为花垣武道边换药边答话道。
“……我知道了。 那么mikey，场地还有鹤蝶呢？他还好吧？”
“抱歉，花垣大人。我只是被安排负责您个人的治疗和养护，至于其他大人的身体情况，长泽大人应该是安排了其他人照料的。那些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护士手法也很专业，恭敬回答着花垣武道的问题，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停顿，还没等花垣武道来得及感到痛痒，就已经为他上了药水，换成新纱布。
“这样啊……。我知道了。忙完的话就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是。花垣大人。”
护士又朝花垣武道深深鞠了个躬，推着药架车转身走出。
刚到门口，又探回头来。
“花垣大人。”
她又喊着。
“长泽大人吩咐过属下传话，要是您伤势好些醒过来的话，劳驾移步到走廊尽头，三短两长敲墙壁五下。大人说有事要与您商议。”
“您问属下的那些问题，属下是无权知情的。但长泽大人那里一定会有大人想了解的信息。
“愿您早日康复。”
护士又在门口鞠了一躬，合上门，转身退去。
…………
“长泽大人……果然没有死掉啊。而且他在是梦境的后期出现的频率就相当少了。在这里却还是依旧活跃。果然梦境和现实世界是有出入的啊，或者说应该是完全相反的么”
花垣武道倚在墙边，身体习惯性地掏出烟盒，又被从未吸过烟的精神力量控住，干脆把烟盒扔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刚才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吧？日向现在应该生活的好好的才对吧！？嘶——”
激动的捶了下桌子，花垣武道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自己切掉的那节手指伤口还没愈合，经过刚才的碰撞纱布又有些泛红。
“手指……小鹤……”
花垣武道盯着手指喃喃道，没有想自己的伤，而是想到了自己是为了什么受的这个伤。
“有必要去问个清楚了呢，关于日向的事情，还有鹤蝶他们的下落！”
又撑着床面摇摇晃晃站起来，顾不得隐隐作痛的伤口，花垣武道大步向门外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