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交往第五十三天
看见前方三叔的骡车停了下来，叶蓁蓁脸上露出笑意。
她马不停蹄地赶上前去，“三叔——我……”
叶蓁蓁未尽的话语，还有脸上的笑意，在看到三叔骡车上空无一人的时候，全消失了。
她有点愣地看着三叔，“叔，周顾呢？”
“虎子他刚遇上其他队的当兵的小伙子，一起组队走了。”
“走了？”叶蓁蓁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失落。
她心不在焉地和三叔道了别，像个提绳木偶一样，颓丧无力地往回走。
可能是刚来的时候跑得太快了，也可能是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叶蓁蓁觉得回程好漫长，好累啊。
她走了一小段，看四下无人，她蹲下身子，无力地抱住自己。
“周顾王八蛋，老是不说一句就消失……”
叶蓁蓁发泄地拽了下路边的野草，却反被草的利刃刮伤了细嫩的皮肤。
她看了眼有血珠渗出的伤口，又收回。
起身，沉默地往前走着。
那一天，叶蓁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北河生产大队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和顾芸花她们聊天的，更不知道她是如何让自己度过那一天的。
在那之后，周顾这个人就好像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一样。
叶蓁蓁也不想去打探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身边的人也不会主动去和她提他。
渐渐地，就这样，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只是在空闲下来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他。
她的心欺骗不了她自己，她是在意他的。
只是面上逞强，生生做出一副自己不在意的模样。
在叶蓁蓁故作坚强的日子里，周顾也在经历着一番挣扎。
现如今的医学技术并没有把握可以去除周顾脑中的瘀血，当时周顾的主治医生给出的方案有：
一，从此以后不要再试图想起丢失的记忆，就这样过一辈子。二，去京市，找有名的温医生，他是目前全国内唯一一个有可能有几率能做成功周顾这台手术的人。
只是，风险会很大。
周顾的决定是，方案二。
为此，他堵上了他的前程和性命。
在去京市前，左青阳几人私下有找他。
“这手术真的要做吗？”
“万一——”
他们都是真心地关心周顾，周顾也明白他们在担忧什么。
他道：“缺失了记忆就跟少了一块骨头一样，人是不完整的。”
“我不想做一个不完整的人。”周顾开玩笑道。
左青阳目光深深地望着他，直直地望进他心里。
“回去遇见叶知青了？”
秦望津和沈岸等人也屏住呼吸，在等待周顾的回答。
周顾顿了一下，点头，“嗯，遇见她了。”
他的手搭在心脏的位置上，“遇见她，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想，把它找回来。”
左青阳点了点头，“知道了，那就去做手术吧，我支持你。”
秦望津看向他，忍不住道：“不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倒戈了，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秦望津道：“不是，顾哥，你要不再想想，这手术风险这么大……”
周顾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语。
“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可是我如果不去动这个手术的话，我在队里也不会有大前程，甚至也留不了多久就会转业。”
周顾道：“我想拼一把，不只为那份记忆，更为我的未来。”
秦望津还想再劝，被左青阳和沈岸拦住了。
他眸中满是黯色，“行。”
他们道：“我们就在这等你，你可一定要回来。”
周顾伸出拳头，“我保证。”
四人的拳头在空中相碰，许下了诺言，一如他们从前每次出任务的时候。
进手术室前，温医生询问周顾，“你的家人呢？你没有告知他们吗？”
周顾抿了抿唇，“不用，我给他们留了信。”
在手术室等待的，只有左青阳一人。
他本来就是伤后归队的，这段时间的任务不会很重。
再者，左青阳特意去找团长说情，才争取到了陪同周顾的这个名额。
他一个人焦急地在医院的长廊上来回走动，双手紧握，嘴里念念有词。
“不管是什么，过路的神仙佛祖们，求求你们保佑他吧，让他能继续在热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也保佑他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手术的过程中，左青阳收到三次病人告危通知。
他的手脚都快站不稳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老天爷啊，保佑他吧。”
叶蓁蓁上着课，突然一阵晃神，脚不小心踢到了讲台的桌脚，脚趾一下子就乌青瘀血了。
她强忍住痛意，假装无事继续上课。
讲解着名词意思，叶蓁蓁忽然眼角落泪。
她歉意地朝底下的学生们鞠了个躬，“抱歉，今天我的课就先到这里吧，我去找周老师来。”
她夺门而出，找到周耀祖，拜托他去帮她上课后。
叶蓁蓁坐在她的位置上，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手慢慢地搭在心口处，“我怎么突然这么难受？”
她把目光移向窗外，外边黑沉沉的，乌云压顶，大雨在集结。
左青阳的心脏都快因为周顾而停止了，他生怕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那他怕是会直接晕过去了。
等待的时间很长很长，漫长到他以为已经过完了一生。
咔哒，是手术结束的提示灯声音。
接着，温医生走在医生护士的前面，左青阳几乎不敢去观察他的神色。
他微低着头，不敢询问。
温医生道：“手术很成功。”
左青阳猛地抬起头，他上前紧紧地握住温医生的双手，“真的吗？”
“谢谢！谢谢你！温医生……”
“手术很成功，只是后续的恢复情况要看病人，”温医生打断了左青阳的喜悦，他道，“这毕竟是国内第一台手术，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后遗症，具体的，要等到病人醒来后作具体的观察。”
“好好好，”左青阳激动道，“不管怎么样，谢谢温医生。”
“我，我，”他道，“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目前还不能，等他的生命指数正常了才能进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