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下乡第十五天
姚佳雯则直白得多，她上前一把揽住叶蓁蓁的肩膀，“行啊你，没给我们知青丢人。”
高志阳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叶蓁蓁，有一种看到后辈成长欣慰的感觉。“做得不错，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叶蓁蓁羞涩地笑了笑，“都是大家配合。”
“蓁蓁，你这就太谦虚了。”钱媛媛揽住她另一边的肩膀，“你就是很优秀啊，感觉比我老师都讲得好。”
钱媛媛这话一出，原先还笑闹着的知青一下子安静了。她本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对，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还是高志阳打断了这份沉默，“好了，有点晚了，我们快回去吧。”
“是是是，天都黑透了，明天还要上工呢。”
“走走走，回去了。”
……
叶蓁蓁自然是能发现他们刚刚的不对劲的，不过她很知趣地没有发问。
等叶蓁蓁被知青们护送到周家小院附近，她和他们挥手告别。
转身，就看见了在院门口等着的顾芸花和周满仓。
叶蓁蓁心里一暖，周围都是黑暗，可她的身前身后都是光明。
某部队，周顾刚执行完任务回来。他身上满是血腥味和汗臭味，经过收发室时，一个小战士喊住了他。
“周副团，有你的包裹。”
周顾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接过小战士递给他的包裹，轻声道了谢。
“行啊，咱婶子又给你寄什么好东西了？”后方一个青年嬉笑着揽上他的肩。
周顾将他的手打下，“一身臭烘烘的，离我远点。”
“这哪里臭了，大家不都一样吗？”秦望津不服气地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过还真的是一身臭味。
前方周顾已经走远了，“等等我啊，周顾。”
周顾先是洗了个战斗澡，换上清爽的衣服，才有心思查看寄来的包裹。
除了包裹外，桌上还摆了两封信件，也是刚刚小战士拿给他的。
周顾先打开了其中一封，却不是和往常一样龙飞凤舞的字迹，是娟秀的字迹。
很容易就让人猜到写字人的性别，周顾愣了一下，平日里他爹娘给他寄的信都是周牧大夫代笔的，怎么这次换了个人。
周顾看完了信件，也就了解了所有。原来，是他回乡探亲时救下的那个知青。
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他仿佛透过它又看到了那个女同志，还有他救人时碰触到的软绵。
周顾的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薄红， 他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龌龊。”
可他脸上的红意却更明显了，不知道是打的，还是羞的。
他伸手拿起第二封信，这次，信上没有刚刚娟秀的字迹，而是宛如三岁小童初识字时写下的字迹。
等周顾看完信，他是真的感谢那个女知青了。她居然教会他爹娘识字，还在村里担任了扫盲班的老师。
看他娘字里行间的，满满都是对她的喜爱。就连他那一向寡言的爹，也在信里夸赞了她几句。
周顾打开包裹，看见了里面他娘说的，和叶知青学的腌萝卜干和酱黄瓜。包裹里还有一个小包，说是叶知青给他准备的谢礼。
打开后，里面都是密封好的瓶瓶罐罐，瓶上都贴着标签，是他刚见过的娟秀的字迹。
秘制香辣猪肉酱、辣椒酱、自制泡菜、香菇酱……还有烟熏好的风干鸭肉，和包装好的据说是饼干之类的小零食等等。
周顾看着这些满满当当的东西，想，这姑娘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给他做好了送过来。
还有就是，她不会为了给他准备这些，自己省吃俭用的吧？
最后，他娘知不知道这事？
顾芸花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在知道他们要给她的恩人寄包裹的那天，叶蓁蓁早早地就准备了起来。
用各种票和老乡换东西，还有在系统商场上一阵捣鼓。她才弄齐了这些东西，听说周顾在的部队生活很苦，要不是顾忌着被人发现什么，叶蓁蓁还想多塞点东西。
周顾对于她，可是救了她一命的交情。
在周顾盘算着寄钱票回去补偿叶蓁蓁的时候，他宿舍的门被敲响了，是秦望津。
“老周，你好了没？去食堂吃饭了，去完了等下又要被那群牲口吃完了。”
周顾鬼使神差地将叶蓁蓁寄来的一瓶秘制香辣猪肉酱揣在衣兜里，“走吧。”
秦望津拉着周顾急哄哄地就往大食堂的方向走，“快点，我可打听好了，今天大食堂有红烧肉吃。”
到了大食堂，秦望津左顾右盼，直到看到某个身影，他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
“我聪明吧，提前知会沈岸来占座。”
他们去窗口前排队，轮到秦望津时，刚好只剩下最后一份红烧肉。
“对不住了兄弟，你等下次吧，今天这份红烧肉是我的了。”
嘴里说着歉意，可周顾看他却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有些嘚瑟。
周顾不想搭理他，上前打了两菜一汤。
打完饭，他们走到先前那个身影处的桌子落座。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食堂居然还有肉饼，”秦望津忿忿道，“沈岸，你个不仗义的，居然没有给我们两个打份。”
“下次早点。”沈岸淡淡道。
语言虽然简略，可周顾和秦望津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沈岸这人就是这样，能不多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秦望津愤愤地吃了口红烧肉，“这大食堂的师傅就是比其他的靠谱一点，起码这肉做得不柴。”他口齿不清道。
沈岸在一旁麻木地吃着饭，打算机械地吃完这一顿饭。部队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他难以下咽。
每到饭点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为什么人要吃饭？为什么世界上有吃饭这件事情？
周顾尝了口饭菜，很好，仍旧和往常一样，说不出的难吃。
他掏出兜里的猪肉酱，刚一打开瓶盖，那股浓郁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周顾甚至能感觉到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神，他稳如泰山地用勺子舀出一大勺淋在饭上。
他这个动作下来，秦望津觉得，自己仿佛都能看见那肉在空中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