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神后人
是夜，他们没有进城。尹明决拾了不少柴火，烘干了几人的衣服，月七七仍旧睡着，但吃了寒虫草的她，明显已经变得面色红润。古灵韵一直在等着他开口问她，自她决定出手那一刻便做好了身份暴露的准备。
可没曾想，他直接就来了一句。
“你一定是那位水神的后人吧。”
嗯百年过去，他会这样想倒也挺合理。
她点头，“此事，怕不能让他人知晓。”
他眼中星光难掩，“我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就是，实不相瞒，对于元素之力，就是水神，我对她钦慕已久，你可否教”
他这话，倒也不能不算心里话。虽说他期待找到一个这样的人更多的是为了澜居阁上那方令他梦魇的冰棺，但对水神，他也确信她并不像史书记载的那般无情。
无情的人，又怎会任凭几大宗门直上龙息而不提前截杀，又怎会在最后时刻才引动天月河水呢。
古灵韵面露讶色，自己被世人唾骂得如此狠，就连说书人也不肯为自己编点功绩，他却不惧、不恨、不怒、不恼，甚至也不妒。
“这位‘水神’的名声，可并不好。”她试探的问他，目光轻轻打在他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他笑，从容又温暖。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她不是世人说的那样。”
尹明决深迷修习之道，他将能接触过的术法都牢记于心，不只是刀剑，还有散灵符术。传闻中水神也是这般的，他爱看书，就连各类史书也读了个遍，一度迷恋水神的无畏与强大，日日翻看有关她的记载，甚至还曾亲探龙息山，虽未能上至山顶，但也算是接触过与她有关的一切。他接触明台之时，也曾听他提起过，水神其实并不暴虐，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曾在延都城施粥赠药。他更心疼她，独自背负着整个古家的念与怨，是何等不易，她该是抱着怎样一种决绝的心思去同归于尽的呢？
“她强大又温柔，我心疼她，也希望自己能成为像她那样的人，不为天下，就为家人，何尝不算一种义气呢。”他看向她，眼神里充满着希冀，他好像再多说一句话，就能将古灵韵从仇恨的深渊中拉出来。
她不知道除了父母阿兄，还有人会是这般想她的，而这个人，甚至都不曾见过她。
她低头，掩饰着自己眼角快要溢出来的感动。
尹明决说话之时傻笑着，他没想到水神竟真有后人，她的真名都不曾被记录过，他还能遇见跟她有关的人，更令他开心的是，这个人也能操纵元素之力，这个人还跟他契合无比。
两人对视，心中都怔了一下。从他第一眼看见她，再到斗酒会相遇，冥冥之中，他们已经在心里开始记挂对方了。
“我的我的头好”七七捂着头醒来，尹明决像是意识到什么，立刻跑了过去，护着她的头，小声喃道，“你灵韵姐姐为了救你累的半死不活，你可别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之类的话让她担心。”
月七七疑惑，但还是附和着哦了一声，见古灵韵走来，眼神见似乎有些泪光，她以为是由于担心自己，便咧嘴笑着说：“啊，睡得真舒服。”
古灵韵见状，也宽慰了些。这个月七七，倒是让小时候那个嚷嚷着不要哥哥要妹妹的自己愿望成真了。
“喂，你不是说给我们烤鱼吗，鱼呢。”月七七戳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又戳了一下尹明决。
他不理睬，反而傻笑着问古灵韵，“你饿不饿，这么晚了打不到鱼，给你烤只兔子吧？我去抓。”
七七皱眉，他干什么坏事儿了如此殷勤。
等他屁颠屁颠跑走后，七七贴着古灵韵，小声问道：“姐姐，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古灵韵被她问得一激灵，尴尬笑道，“就是我让他帮我寻找九瓣莲的下落。”
七七瞪眼，“九瓣莲！？”
“死贵死贵，还不好养活。还不能入药，你要那干嘛。”
古灵韵捂着胸口，“我魄丹受损，非九转之术不可修复。”
其实这么说也不错，水丹就是魄丹，不过是因其修习元素之力，故而有所分别。只是寻常魄丹受损可能也用不上九瓣莲这等水韵十足的灵物，但对于修复水丹，它便是必不可少的。
溪枞已经请教过西域的大巫师，又遍寻百典，此不会有错，作为鲛人，虽不能操纵水元素，但他最是熟悉它们了。
七七皱眉，“魄丹受损竟还需要它，九转之术又是什么，为何我在医书上从未看到过？”
古灵韵无言，她也不知道九转之术是什么，因为这是她瞎编的，其实溪枞说过，无论先找到哪一样灵宝，将其用魄丹炼化后再注入水丹就行，这过程全在体内运转，或者外部有人用灵力辅之。他也提过，若能先找到九瓣莲便是最好的，且九瓣莲虽然稀有，但整个泽芜好歹还有两三簇，且非灵气充沛之地不能养活，至少有目标，比其他两味可好找得多。
他还真没说错，泽芜总共只有两三簇，但她身边的两个人竟都见过
“九转之术，嗯，我今后教你吧？”她笑着摸摸头，月七七的长发耷拉着，让她忍不住想要薅一把。
而这时，尹明决也乐呵呵的抱着兔子回来了，他随身带着一把小刀，两三下便将兔子给肢解了架在火上，还掏出包里的调料，颇有酒楼小厮的样子，一边洒料，一边还叫卖着：“兔肉串，兔肉串，不好吃不要钱的兔肉串。”
逗得两人捧腹大笑。
他手中那柄小刀倒是稀奇，不像泽芜的东西。那刀穗中似乎还蕴藏着什么东西，一些阴冷的灵气从其中散出。若不是修习的散灵术达到一定境界，即便心思敏锐之人也只能看出这刀穗不凡，却不能看见那其中冒出来的灵息。
这里面封印着什么！
古灵韵几乎下意识就想到这点，看来这刀穗有些危险。
“这短刀倒是精致，给我看看。”她伸手。尹明决倒不避讳，擦拭干净递给了她。
肌肤接触间，她更能感受到这刀穗在轰鸣。
水丹得不到修复，力量已经开始衰竭，若是现在不管，只怕之后有什么事她无法控制。
她伸出手，将元素之力渐渐传递到这刀身，以水丹给它设下一层结界，又抓住尹明决的手指头，点上了他的一滴血。
只听他娇嗔一声，“疼。”竟小女人姿态的看着她。
她愣神一刻，一记白眼。
“认了主，它便不敢伤你。”她轻飘飘回了一句。
可这刀穗中封印的不知是何物，耗费了她不少的灵力。水丹本就受伤，不能发挥全部实力，给它设下结界后，水丹则彻底休眠了，怕是在找到九瓣莲之前，自己暂时无法驱动水元素了。
尹明决将小刀抱在怀里揉搓几遍，笑着说，“它先任你摆布，再认我为主，会好好听我们的话。”
“噫，可不害臊。”七七一边啃着兔腿，一边吐槽道。
“你个臭七，吃了我的腿，还敢揶揄我？给我吐出来！”说罢，他便有撸起袖子要上前的气质。
古灵韵忍不住暗笑，扯着他的衣袖，“给我也来一块吧，大厨师。”
他低头，奉承道，“好咧您拿好。”又换种语调小声说着，“小心烫啊，这是兔里脊，最好吃的那一块，我还给你加了辣。”
她笑着点头，轻咬一口，确实不错，
就是不知道是这兔子肉不错，还是烤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