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了阿寄
转眼五年过去。
都说光阴似箭,白驹过隙。但这四年,对于祁慎来说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熬过那一个个漫长的春夏秋冬的。
冬天的都城格外的寒冷,雨雪更是肆虐。早晨还好端端的天气,中午便乌云压顶。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在都城的马路上。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偶尔遇到过阻挡前进的人或物,人马会整齐划一的停下,让行人先过。
镐京都城的老百姓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军队——必是那骁勇善战,治军有方的左藤王。
人们对于左藤王有着有打心底里的敬佩之情。所以,遇到这样的军队。老百姓都会自动的避让。有时会站在马路上肃然起敬。看看自己有没有足够幸运,能一睹左藤王祁慎的英姿。
“站住,别跑······”
不远处,喊叫声传来。紧接着,一个45岁左右的小男孩跑到了军队的前方。后面跟着一个男子紧随其后。
一个小孩纵使再能跑,也不可能跑得过年轻力壮的男人。
林萧挥手示意军队停下。
只见三两下,小叫花似的男孩子就被抓住了。
男人也顾不得人多,大声呵斥道:“你这个小乞丐,又来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一手揪着小乞丐儿的耳朵,一手高高举起。毫不留情的打在小乞丐的身上。
打两下,没反应。应该是怕手里的馒头被抢回去。小乞丐趁着男子打他的间隙,赶紧将藏在袖子里的馒头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男子看着毫无反应的小乞丐,更加地生气。松开揪住他耳朵的手,开始在小乞丐的身上掐了起来。
小乞丐不跑,不闹,也不还手。好像心甘情愿地挨着,又好像习以为常。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想起,是林萧和骆穆沉。
两个人喊完,看向了彼此。一起下马,直奔两人。
林萧气愤地对着打人男子说:“不就是一个馒头吗?至于对一个孩子下如此狠手吗?”
打人男子点头哈腰地看着林萧:“大爷,您有所不知。这个小乞丐在我们这里天天偷拿东西吃。起初我也是可怜他的,呵斥两句也就没当回事。但是,大爷。我这也是小本买卖,架不住他老偷啊!”
打人男子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但林啸还是不能理解他对于一个孩子下如此的狠手。
气哼哼地从衣袖里掏出一袋子钱。给了打人男子,语气生硬地说:“给你,以后他如果想吃馒头,就去你那里拿。直到钱没有了为止,知道吗?”
打人男子接过钱。眼里闪着亮光。
“哎,哎。这钱,够他吃到大了。”说完,双手捧着钱乐呵呵地走了。
“你的家人呢?”骆穆沉蹲下身子。当他看到小乞丐眼睛的那一刻。浑身一震,愣住了。
“这双眼睛······"
小乞丐并没有回答他,猝不及防地推开骆穆沉跑了。
林萧并没有注意骆穆沉的神情,催促道:“快走吧。藤王应该已经出来了。再不走要迟了。”
骆穆沉回过神,两人上马,扬长而去。谁也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林萧和骆穆沉到达宫门口,祁慎刚好走了出来。向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裂痕。
其他的官员走出来,走向祁慎。
“恭喜左藤王······”祝贺声滔滔不绝。
有的是阿谀奉承,有的是虚情假意,更有幸灾乐祸。
祁慎都臭着脸打发了。
另一边,邓太师身边也围了一群的人。同样的祝贺声传来。邓太师都笑呵呵的回礼。还时不时的望向祁慎这边,眼里充满着狡黠。
林萧愤愤不平地说:“真见不得这些人阿谀奉承的嘴脸。一只手能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的我不能左右皇上的圣旨,他们却能。”
骆穆沉深深地看了林萧一眼:“小心隔墙有耳。”
祁慎:“回府!”他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没有了几几的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左藤王府中,林萧,骆穆沉看着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人,都不知道从何劝起。
他们都知道,纵使在站场上运筹帷幄的祁慎。也深深地败给了这皇宫中的尔虞我诈。
骆穆沉抬眼望了一眼祁慎:“祁慎······”
他琢磨着怎么开口:“若是几几在,善良的她,一定会理解你的为难。”
祁慎听到几几名字,终于有了反应,苦笑道:“若是她在,知道我要娶别人。她一定又会哭的。”
骆穆沉:“她那样的人,即使会哭,为了天下了百姓,应该也不会阻拦你吧。”
骆穆沉接着说:“祁慎,为了这盛世,你······就答应吧!”
祁慎:“要我辜负她和我自己,去护这盛世。何其可笑。”
林萧安慰着说:“藤王,皇帝让你娶,邓太师让你娶,穆王让你娶,所有人都让你娶。你娶了便是。又没有人要求你必须跟她举案齐眉。若是个识大体的,我们好吃好喝好待遇。若是个跟邓太师一样的货色。那我们也随机应变。这对于那个女孩来说不算是背叛吧。”
虽然林萧没有见过那女子。但是五年前的事,他还历历在目。他也知道这个女子如果没出意外,有可能现在已经是左藤王妃了。
骆穆沉在心底想:几几在祁慎心里的地位,恐怕多看别的女子一眼。他心里都会感觉是背叛吧。
林萧和骆穆沉看彼此一眼,都先退下了。
祁慎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觉得满满地无力感。
那天他刚打完一场胜仗,班师回朝。就被皇帝召唤。等着他的却是一场鸿门宴。
皇上朝堂下圣旨,让他迎娶邓太师的外孙女,美名其曰,要加固朝堂功臣的友爱团结。更好地为朝廷效力。
他明确告诉皇帝:“臣早已有心仪之人,除了她,不会再娶旁人。”
皇帝:“我早有耳闻,听说此女早已不在人世。难道你堂堂左藤王,守着她,不娶妻了吗?”
祁慎:“是,我承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皇帝听了不免有些激动:“荒唐!”
“这个妻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邓太师,也是为我皇族效力的。你们两个结亲,岂不是亲上加亲。”
祁慎:“不需要。我一人足以护这太平盛世。有战,我可以打头阵。但让我娶妻,恕难从命 。”
皇帝:“你想抗旨不成?”
祁慎:“回皇上,就是杀了我,也不能让我娶一个不爱的人。”
皇帝:“来人······”
这时,一个身穿贵气朝服,两鬓斑白,笑盈盈的老人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说:“皇上息怒。”
说完,他看想不屈不挠的祁慎,声音高亢地说:“我知道左藤王骁勇善战,瞧不起我等文臣。”
祁慎并没有看他,目视前方地站着。
邓太师也不气不恼:“左藤王可知,江州一带正闹天荒。粮食几乎颗粒无收。而我国由于战力,正当国库吃紧。拿不出那么多钱财来救济。而我,手里倒是有些老本。正好够补这个窟窿,本想拿出来救济百姓。但我钱财有限,都拿出来,就有些担心我太师府的生计了。所以,我想借助左藤王之力,保我太师府无忧。”
祁慎第一次看道有人把不知廉耻演绎的如此生动。太师府的粮银,恐怕必得过两个国库。怎会因为一次救灾有所动摇。
这恐怕就是为了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好让整个都城都在邓太师的掌握之中。
从皇宫出来之后,她的母妃也他谈了一下。
他记得她的母妃严肃地对他说:“你虽然战场上游刃有余。但也是顾全一下父王和母妃在朝堂的安危。毕竟他总是出争,鞭长莫及。”
她还说:“只不过娶一女子,要不是叫你献出生命。有什么值得你如此顾虑。”
她不知道的是,叫他儿子娶邓太师的外孙女,还不如叫他去死。
祁慎拿出随身携带的玉佩,隐约可以看到上面修补的疤痕。
他对着玉佩说:“别人都说你不在了,但我一直觉得你一定还在这个世上。在一个角落里,等着我去找你。”
他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你到底在哪里。”
“阿寄,我现在受人所破,可能要辜负你了。我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是我不能不顾江州一带的百姓。你说对不对?”
“等找到你的时候,我将以什么脸面来面对你?所以,阿寄。这辈子,你在一个地方平安快乐地生活就好。我来生再去找你。”
两行清泪,滴落在玉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