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异地
来到政教处，许怀一眼就看见身穿警服的女子背对着他们，坐在老吕的办公桌前，和她笑呵呵地讲着什么。
许念眉头一紧，和许怀对视，这时候俩人都不知道老李叫他来政教处是什么事，仅凭老李的态度和蔼，猜测应该不是啥坏事吧……
但看到许晓雅也在时，俩人心里都闹闹腾腾地打起鼓来。
“许……”许怀刚要喊出许晓雅的名字，觉得在政教处多有不妥，前几天还谎称他俩是亲兄弟，他就算不叫妈，也不应该直呼大名。
许念默契地接了一句：“妈？您怎么来了。”
许晓雅回过头来，看见哥俩齐刷刷站在自己身后，容光满面，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回身习惯性整理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衣角。
老吕也一改往日要吃人的严肃表情，假笑到眼睛弯成炉钩子，下一秒就要钩死对面的人一样。
这副嘴脸，许怀只在校长办公室见过，老吕用同样的笑容，哄的校长那老头整天美滋滋地合不拢嘴，也是本事。
“哎呀～看看你这好福气啊，两个帅气的大儿子，又各顶各的好成绩，真是羡慕死人了许妈妈，这算是……能文能武了吧。”
许怀听到许妈妈三个字，扑哧憋住嘴，好悬给自己顶到喷出鼻屎。
到底是给许晓雅叫老了，人家可比老吕主任看起来年轻多了，估计是她实在不知道称呼谁的妈妈，加两个人的名字又略显冗长。
也不知道老吕的能文能武，是不是在阴阳许怀淘气捣乱。看俩人这和和气气的面相，应该不是叫许念来训话的。
“瞧您说的，我跟他们爸爸离婚早，我带着大的，他爸带小的，也是离的不体面，我啊也是多余担心，我小儿子被咱们三中教养的这么优秀，哎呦～这俩孩子啊，都是多亏了主任您的教导，您费心了哈～”
嚯～～怎么看着文文静静的许晓雅，拍起马屁来，那响声可一点不比吕大嘴唇子的假笑功力弱啊。
给许怀听得直瞥嘴，不自觉的冷颤，鸡皮疙瘩就抖落一地。
“您别客气，这不是咱们当老师的应该做的嘛，孩子考学就是一等一大事。”僵硬的笑脸转向许怀，给许怀笑得毛骨悚然：“许怀同学啊，今天说的是你哥哥的事，你怎么也来了呢？”
从未见过吕主任这般恐怖过，张着血盆大口，像极了鬼片里，下一秒就断脖子掉头的美艳护士……
“啊呵呵呵……我就好奇来看看，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说完就尴尬的想往外跑，被许晓雅一把拽住，在他热乎的小手上搓揉两下：
“没事儿，小怀在这儿陪妈妈和哥哥一会儿，说完事儿你俩一起回班。”
吕主任赶忙点头：“是是是，哥俩感情好，走哪都一起。”
老李趁着吕主任还没发话，就打发许怀往远一点的沙发上坐着等。
这才正式进入主题，才知道了单独叫许念来政教处，也请来日理万机的许晓雅究竟是什么要命的大事。
“许念啊，今天请你和妈妈来呢，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许念大方的落座在许晓雅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的挺直。
“您说。”
吕主任从半米高的文件摞子里拽出一本文件，递给了许晓雅。
“许妈妈您先看看这个，这是咱们省工大，往年在三中优选的保送生条件，我也知道许念是有其他学校的保送名额在的，但省工大可不一样，您看咱家孩子的条件，件件都够档，而且还是年级前三，成绩这么稳定，您看看要不要和孩子考虑一下。”
许怀在后排听见什么保送不保送的，顿时警觉竖起了耳朵，许念从吕主任说出省工大那句，就开始眉头紧锁，用余光瞥着身后的许怀。
好像他瞒了这么久的保送的事，大概在今天就瞒不住了吧。
许晓雅美滋滋地看着文件，听吕主任的讲解，也津津有味颇为动心。想着南京的保送志愿填报也没几天了，临时改吧，确实有点仓促。
“我问问您，咱们这个省工大的申送周期是多久呢，您也知道念念南京公安的保送名额填报也就在这几天了，万一省工大保送过不了，也耽误了南京那边，是不是就……”
“这个嘛，我们和工大招生办中这边提前打过招呼了，会提前申送，孩子情况比较特殊嘛，而且成绩这么突出，选择多也是情理之中，但我的建议啊，还是考虑一下省工大，咱们三中每年送出去的孩子，那都是顶尖的专业，而且全额奖学金，守家待地，也不用花什么钱，多好。”
吕主任像老王卖瓜一样，卖力地推销着省工大多么多么好。
许念全然没有听进去，如果许怀不在现场，他恐怕还能为了应付主任和许晓雅，勉强凑合凑合，即便申送过了，他也可以正常参加高考，也有选择统考院校的权利。
但许怀在身后，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让他坐立难安。
满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向许怀解释。
吕主任叭叭够了，许晓雅也大概听得明白，留了两天的考虑时间，在最后申送的期限前，填不填，就看他俩的选择了。
许晓雅最后问了一嘴许念：
“怎么样念念，你觉得工大可以试试嘛？”
许念黑着脸：
“没想过。”
吕主任见气氛不对，也摸不准许念的脾气，便主动缓解尴尬：
“害～现在不急，回去和妈妈商量一下，毕竟是个难得的机会，怎么选，可是决定了你后半生的命运，要我说当初啊，就不该把这么好的孩子放艺考班，这要塞进清北班，是不是也不用这么麻烦，咱稳坐第一了都。是不是许念妈妈？呵呵呵呵呵……”
“艺考班怎么了！”许念语气平和，眼神却透着寒气，这一瞪眼，给吕主任瞪毛了，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得没合了他心意。
“呃……艺考班也挺好啊，哎呦瞧瞧咱们孩子，您咋培养的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那北舞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嘛？我前两天收到艺校的校考榜单，那成绩也是漂亮的很呢～”
许晓雅洞察到许念的情绪不对，赶忙打断吕主任：
“那行主任，我们今晚就回去好好商量。”转手腕看了看时间：“那就不耽误您了，我这边局里还有案子没整理，咱们回头电话联系？？”
“好嘞，那咱们回头再约～李老师，送送许妈妈～”
许晓雅给许念使了个眼色，另一边招呼着许怀，三人一起走出了政教处大门，在楼梯转角处停下，对许念说：
“念念，今晚早点回家。”许念低头不语。
又转向许怀，双手插着裤兜，和他念哥一样低着头，踢着墙根。
“小怀啊，今晚妈妈炖你爱吃的排骨豆角，跟哥哥一起回家吃晚饭吧？”
许怀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瞥了一眼许晓雅的肩章，连脸都没敢正视，转身跨着大步离开了。
“哎小怀？～”连叫几声也没叫停他，许念说了句：知道了妈。
便也急匆匆地朝许怀的方向，小跑着追了过去。
……
一整天，许怀也没和许念说过一句话，中午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为了不让钟老实看出他俩闹了个哑巴矛盾，心照不宣地假装正常，说着每天中午都重复的对话，再无其他。
下午的随堂测验，有不会的题，许怀也没圈出来等他念哥下课讲解，许念甚至不好意思提。
保送明明是件好事，可俩人都知道谁都没有错，就是不知道在赌气什么。
但许怀确实有那么一刻在生气，许念从未向自己提起有保送名额的事，也不理解，既然没有考虑保送，选择了艺考班，还考上了北舞，那有啥不能跟自己讲的呢？他又在顾虑什么呢？
说是不给自己留后路，那这一个又一个的保送算什么呢。
话又说回来，如果在校考前，他念哥就讲了自己有保送的事，许怀设想，自己到底能不能豁达到，让许念去参加保送，不必为着自己，委屈成绩来艺考班。
他早就跟许念说过，放眼整个高三，论文化课，比许念强的人屈指可数，他这个水平，无论保送哪里，那都是金疙瘩一样的存在。
他听见了许念是被保送南京，如果他早知道，会不会舍得让许念去南京，俩人刚刚建立起的关系，就变成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异地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