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小蛋糕
早上老薛不放心,特意打了个电话询问许念的身体情况,许怀刚想说昨晚稀里糊涂又发烧了,折腾半宿,被他念哥及时制止。
许念摇头摆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啊,他还行,死不了……”
老薛嘱咐了两句,便匆匆挂断电话。
第一天报到,最忙的肯定是老薛,他自从不用带许怀了之后,要伺候的学生更多,要不是舍不得动手,许怀早就成老薛的刀下鬼了。
每每提起此事,老薛都恨的牙痒痒,关键是这哥俩也不省心,这不刚到北京第一天,就闹出这么些毛病。
真是又当爹又当妈,又要做好自己工作分内之事,又要管着点在校外的许怀哥俩。
心想,从小就被他爸扔到艺校托管,就不该信他爸能给他安排个什么靠谱的人陪读。
到现在没露过面,也没和老师取得联系,到底还得自己来。
集训不比在艺校,许怀可以为所欲为,且不说院校名师的集训费用不低,更何况哥俩报考的,都是国内最顶尖的专业院校。
第一天是课程最少,上午要报到,分班,统计人数,课程分配。因为不止有他们艺校一伙人来集训。
来自全国各地的顶尖准高三生,有能力比划比划最高学府的,基本上都会在这个时间段集训,前后也差不了几天。
下午正式进入课程时间。
即使只有半天课,也让许怀前所未有地体会到了,什么叫高强度训练。
从前老薛布置的那些所谓高强度,与此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老师讲课的语速,许怀用了整整一下午,也没跟得上。
最后还是老薛来配合旁听,从集训老师那里翻译了足够量的专业名词,才逐渐听懂。
许怀这一下午,听了一脑袋雾水,头一回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压迫感。
当一个人长期处在一座山的顶峰,在艺校众星捧月惯了。
走出这座山,看见更高的山,那种巍峨激发了强烈的挑战欲。
虽然有点吃力,但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进。
从小到大,随着老薛全国各地征战比赛,拿奖演出,都没有这么兴奋过。
许怀第一天就打断了两幅鼓棒,老薛觉得他是显眼包,但课后名师给老薛的反馈说许怀非常不错,这也终于让老薛心里平衡了些,自己辛辛苦苦,最用心带大的孩子,成绩好是必然的。
虽然十几年来他教过的孩子众多,能坚持到这一步的也不在少数,每年每届都有,但许怀和他是被从小养到大的情分,自然和别的学生不同。
他们亦师亦友,不光倾尽所有教他打鼓,还教过他很多,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只有父母才能教他的做人的道理。
许怀这边放学早一些,由于看过许念的课程表,也知道许念是个认学,别说让他早退了,他能不自己做主延长在校时间,就十分不错了。
许怀也没提前跟他念哥打招呼,就自顾自地过个马路,去了北舞。
可惜他没有北舞的校卡,忽略了这一点,连校门都进不去,无奈只能给他念哥发个微信,自己先回家,总不能在外面暑热的天气里干等着,即便此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但那种蒸烤般的热空气,还是让他唧唧歪歪,甚至呼吸都困难。
等许念放学回家后,许怀已经造了三包薯片垫肚子。
下午上课的时候没觉得有多饿,但确实体力与脑力双运行时,闲下来才是最难受最饿。
许念进门,怀狗像个怨妇一样,还在舔手指上的薯片调料。
“你咋回来这么晚啊我快饿死了!!看见我给你发的微信了么?也不给我回个消息。”
许念低头换鞋,回应道:
“你饿了自己不会先吃点东西,胃不好别老饿到难受了才反应过来。”
“你好像傻子,我这不是等你一起吃么。”
“你不是等我一起吃,是你自己不敢开火,怕烫手……”
边说边朝许怀躺着的沙发走去,站在他面前俯视懒得四仰八叉的小怀狗,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蛋糕。
“给,路过看到,还挺好看的,买给你尝尝,我去弄晚饭。”
小狗眼睛亮了一下,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响叮当之势从沙发上蹦起来,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小蛋糕,目送他念哥转身的背影,就差磕了个响头:
“哎呀我去,小蛋糕!!有心了啊念哥,啦啦啦啦啦小蛋糕~~”
看见许怀的笑脸,许念一整天的病累和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转过身去就忍不住的抿嘴笑。
晚饭简单了些,弄了个鸡蛋煎饺,虽然都是速冻的,许怀炫起来也喷喷香,只要是他念哥做的,那保证三百六十度全炫完。
哥俩酒足饭饱,许怀打着饱嗝问他念哥:
“嗝,咋样啊今天,是吐了还是拉稀?药都按时吃没?”
许念学着领导的喝水模样,滋溜了一口:
“还行,没吐也没那啥,药吃的及时,就是……有点累。”
小狗一听到他说累,来了精气神:
“累?你还有我累?你都不知道我们那个老师,那语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个没完,要不是老薛旁听,我一句话都听不懂,我他妈造碎了两幅鼓棒啊,心疼死我了……”
“……”
许念一头问号看着怀狗在那叨叨叨个不停,打断不了,根本打断不了。
像听东北话版单口相声一样,听他絮絮叨叨了半天,把自己手里的水杯递过去:
“可真能叭叭,口不渴吗?”
许怀把水杯扒拉到一边,接着义愤填膺地讲述今天,累的天旋地转的遭遇。
其实在许念听来,一句话都听不懂,毕竟跨着专业呢,但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许怀讲话好笑又可爱。
拄着双腮,听得入神,许怀手舞足蹈,一会儿学那老师上课的奇葩姿势,一会学人家的口音。
说到累,相比许怀的累,他才应该更累,因为突然生病,上吐下泻又发烧,天气热吃不下东西,硬吃,因为还要吃药。
午饭吃了一半,就吐了一次,最后是含着泪吃完剩下的饭,就为了能快点吃药,快点好起来。
北舞的强度,也是他学舞蹈这么多年,都没有经受过的。
小班课只有四个学生,来自不同的省份,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小时候哪怕是出省,拿冠军,都没有怕过,有夏老师在。
自从夏老师走后,他再也没系统地学过舞蹈。
多数时候都是自己练,不知道是不是水平退步了,还是被人超越了,总觉得不只是因为生病,而是动作上确实有些吃力。
许念托着虚弱的身体,再勉强也要把课上完,不能拖集体的后腿。
即便老薛提前给舞蹈组这边打过招呼。
他的带队老师也和北舞的老师说了许念生病未愈的情况。
但毕竟是名校资深的老教师,嘴上说着可以让他多休息,可是强度是一点没放松。
许念只能硬着头皮,尽量跟着跳完了全天。
下课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脱到躺在舞蹈室的地上,肚子较着劲儿疼,还要爬起来去卫生间。
这些他一个字都没跟许怀说,而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一整天相安无事,没吐也没拉。
许怀就当真了。
等好不容易缓了缓体力,换了衣服才看见小狗给自己的微信留言,说在家等他吃饭。
许念马不停蹄的往家赶,本来就虚得一头汗,这样急着赶路,汗水更是成柳往下流。
即便路不远,许念也是足足走了十几二十分钟。
为了不让许怀看出自己的狼狈,在快到小区的门口,一家蛋糕店里,求了两张纸巾,擦拭干净表面的汗液,并且在空调室内歇了一会,散去身上的潮气。
为了答谢,还特意买了个最贵的小蛋糕,还能哄小狗开心。
重新整理了精神状态,出门前在蛋糕店的墙镜上,揉着脸,挑挑眉。
这才敢回家面对许怀,怕他担心。
哥俩的夜话节目持续了很久,最后以许怀口干舌燥,到底还是干了他念哥水杯里的全部,水都已经从热变成温。
许念还是有些疲累,看许怀表演完,自己也枕着一只胳膊侧在桌子上。
但精神上丰盈饱满。
连快睡着了都带着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