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心意
原本许怀打算搬完教室，直接和新班级里老熟人，一起去艺校夜练。
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程许念”，这招真高啊，打得他措手不及，迷迷糊糊就又坐一个班里了。
还去个屁艺校去艺校，许怀心想。身后这个祖宗还没整明白呢，哪有心思去艺校……
当经常同车的同学招呼一起走的时，许怀假装肚子疼，捂着小腹装模作样地说：
“害，我不行，我肚子拧劲儿呢，你们去吧，帮我跟打击乐组老薛请个假……”
他那个拙劣表演，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是装的。
同学也不好拆穿，便点点头，和其他几位结伴出了教室。
这一走，新班级竟然走空了大半。历史老师第一次带班，谨慎地一个一个点人头，对表格。
看到许怀的名字时，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最后发现他还在教室里。
便说：“许怀，艺校夜练还差你一个，赶紧。”
许怀把班主任这茬给忘了，往常在2班的时候，老李从来不管他去不去，全凭自觉。
这回好了，全班都是学艺术的，一大半都是要去艺校夜练，又碰上头一回做班主任的历史老师，格外的认真负责。
喊到他的时候，他正琢磨着怎么跟许念交头接耳。
根本没一点儿肚子疼的迹象。
准备帮许怀请假的同学说：“许怀说肚子疼，今天不去了。”
历史老师叉着腰，一脸不屑打岔：“你看他那样，像是肚子疼嘛，我看是一肚子坏水儿，李老师管不了你，现在你落我手里了，我可得好好管管你……”
说完朝许怀走来，正准备拎着肩膀拽走。
见实在装不下去，又躲不掉。
谄媚地闪避着历史老师伸过来的抓手说：“哎哎哎老师我错了，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灰溜溜地一个快步，抢在历史老师前面，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许念。
他念哥虽然早已入定，但许怀的举动依然尽收眼底。
二人目光相接时，许念朝他做了个少见的鬼脸。
许怀更烦了，像是受到了什么嘲讽似的暴击，气鼓鼓地转回头，差点闪着大脖筋。
即便在艺校，也阻挡不了许怀烦他念哥的心思。
他的鼓房里静悄悄，老薛来回巡逻好几次，都看见许怀窝在鼓后面，摆弄手机。
要不是老薛晚上要带的学生太多，早就给他一记飞脚，玩手机还能在本来就紧张的练习时间玩，这可不能惯着。
大慈大悲「念哥你认真的啊……」
n「什么。」
大慈大悲「艺考。」
n「不然呢，你别劝我，来都来了你还能把我弄走不成？」
大慈大悲「不是，你想好没啊，考舞蹈学院？」
n「嗯，之前一直问我想考哪，现在想好了，北舞，我查过地图，就和国音临一条马路，离你最近的学校。」
许怀虽然嘴上说着不赞同，但看到北舞两个字眼，还是震惊了一下，嘴里念叨着，“哇靠，北舞！！可真敢想啊～不过是你的话老子还是信几分你能考上的。”
学艺术的各个专业顶级院校，有多么多么多么难考，北舞的级别不比他的国音差，也是全国舞蹈生最向往的学府。
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考国音的决心和日日不停歇的训练。许怀自然知道，能决心考北舞，对许念来说，可不是单单文化课成绩拔尖就行的。
……
大慈大悲「那你说我是最好的选择，又是啥意思，搞得那么暧昧，可不像您老能说出的话。」
许念没回，这样直接尖锐的话题，以他对许念的了解，要么答不上来，要么绝对避着不回答。
他都习惯了，正准备换下一个话题，看见他念哥的微信名字处，显示正在输入中……
激动得许怀像蚂蚱精附体，全身都雀跃了起来，把手机立在通鼓上，双手捧着脸，跷脚等待。
等了半天也没输入个完……于是急脾气的许怀说。
大慈大悲「嗯？你想说啥，你最好给我说出点啥来。」
这条一发出，许念的正在输入中……立即消失了。
他愣住暗暗后悔，正要准备撤回，正在输入中……又亮了起来。
n「许怀，我什么都明白，你也明白，我从前躲着你，是觉得这条路不好走，我取向……哎，不想拉你下水。」
n「但我答应许晓雅好好照顾你，我一定做到，带着之前的许诺和许晓雅这层关系，我不想躲了，我想做自己。」
两句看似不长的话，许怀反反复复阅读了不下十几遍。
他可能对阅读有点障碍，不停地换着重音，试图用自己的理解读通顺。
最后只能捕捉几个关键词，“取向”“许晓雅”“照顾”。
“真他妈费劲说两句话，直接说喜欢我不就得了！费他妈劲死了，狗东西！！”一边嘟囔着怒骂，一边高兴得飞上天了，捂着脸嘿嘿嘿嘿地大笑，像精神病院里夏天裹棉被的大傻逼。
缓了缓心情，咧到耳根的嘴，一时半会儿可闭不上：
大慈大悲「我来翻译一下，第一句是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第二句是以前矫情现在不他吗管了爱咋咋地！是这个意思不？」
许怀的脑回路清奇，这么解释，似乎也没什么错。
但许念看着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自己文质彬彬的两段话，怎么就被他搅和的稀碎。但想想确实倒也没毛病。
n「你这么理解？那我勉强接受。」
许念顿了顿，最终还是理智占上风，考虑得比较现实。
n「我来艺考，一是陪你，二是私心，我确实更想考舞蹈学院。」
n「陪你是受许晓雅之托，我答应他帮你把文化课成绩搞上去，她才同意我来的，所以在我们毕业之前，拿到通知书之前，不要想别的，好好把文化课弄上去，我考北舞，我会尽全力，所以你必须乖乖听话，不要越界。我不希望出现任何不可控之事。」
从认识许念以来，就没见过他打字能打这么大一段字，活脱脱地小作文，又像个家长，千叮咛万嘱咐好好学习不要谈恋爱一样。
许怀心中有称，他知道身为学生应该以什么为重，他从来要的，都只是许念的一个回应，而在不在一起，谈不谈恋爱，对他来讲，并没有那么渴求，毕竟连女生都没谈过，和男生谈，多少有些无从下手。
但喜欢一个人的心不骗人，时时想见时时见。
不就是最好的回应么。
……
放下手机，许怀好久都没感觉如此舒适轻松。
自从许晓雅出现以来，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不容易解开，又接二连三的事情，那些日子时常憋屈得喘不过气。
如今他最惦记的事情，终于有了回应，不再是模棱两可。
即使许念今晚微信上不说那些话。
仅凭追来艺考班的举动，在许怀看来，就已经有了答案。
彼此心照不宣，到底是有了些偶像剧里双向奔赴的意思。
余下的时间，连鼓谱连起来都十分顺畅。
直到薛强再一次巡逻到他的房门前，看见一脸傻笑的许怀，打着枯燥的练习条。
啥时候这么上进了？日常练习都能这么高兴……薛强浅浅地嘀咕。
连门都没敲，就推门钻了进去。
许怀看见薛强，全身都跟着节拍扭动了起来。手上似乎形成了牢固的肌肉记忆，不用看谱，就非常流利。
薛强比了个停止的手势，许怀摘下耳机，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还在不停地扭动和傻笑。
“傻儿子，你发春了啊，笑毛呢？精神病似的。我老远就听见你节奏都快起飞了，有喜事啊？”
许怀贱贱的表情毫不收敛，吊着眉眼猛烈点头。
“大喜事呗，可以说是失而复得，因祸得福。”
“啧啧，这都什么词儿，说我听听，我也沾沾你的喜气。”
“我不告诉你，老爷们少八卦。”
“你个臭崽子，你能憋什么好屁，咋，小情人有着落了？”
许怀嘿嘿嘿笑得合不拢嘴，薛强也就是随口那么一句玩笑，竟然说中了。
可见少年的心事，一旦跟爱情沾边。
多少都带点智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