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心结
老李收集好许怀他们三个艺考生的表格,转身准备离开教室。
许怀完全注意不了老李的动向了,冻梨在第一排看了一眼满身黑雾的丧气怀哥,拧了一下眉心,叫停了老李:
“老师,那许怀他们啥时候搬教室啊?”
老李恍然大悟,一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的表情:
“啊,对了,不提我都忘了,下周,下周一叫他们三个听政教处统一安排,具体什么时间我再来通知。”
说完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冻梨见老李走了,赶紧拉着土豆子和梅梅,往最后一排挤。
许怀此时脸已经纠结成一团,毫无血色,可知他是多么闹心。
看见干饭小组都围了过来,许怀更是有火气无处撒放,整个人都别扭了起来。
他不想说话,装死把自己埋在桌子上,另外几个人尴尬地杵在原地,你瞅瞅我,我看看你。
钟老实耸了耸肩,小声说:
“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冻梨他们才各回各处。
临走时还不忘怼一拳装死的他怀哥,说:
“别跟个丧门精似的,没啥大不了的,离得又不远。”
冻梨哪里知道他被分班闹心,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许念的不关心不理会。
就算真的分班了,他也能融洽地迅速成为另一个集体的中心。
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信,许怀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这时候准备最后一个转身的梅梅,没有跟着冻梨一起,而是径直往后坐,他念哥的位置走去,小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许念倒是个聪明的,立刻就明白了梅梅的意思和来意。
俩人走出教室,在走廊的角落里,梅梅东张西望了一下,用极小的,只有许念能听到的声音说:
“念哥,你咋想的,怀哥都那样了,我都没见你安慰一下。”
许念推了推镜框,掩饰尴尬。
“没咋想,就觉得没必要,不是什么大事。”
梅梅紧追不舍地继续追问:
“可是……可是你俩不是……啊?是不是?你得照顾他的情绪啊,我们没法说啊这事儿。”
其实梅梅是个聪明姑娘,她能准确地看出来俩人的动态,是不是因对方而起。就这一点,十分难得,也让许念十分后怕,觉得如果梅梅能看出来他俩的关系可能不太一般,估计往后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纸终归包不住火,即便他一直没给过正面回应,但他内心炙热,也不是随时都能伪装得天衣无缝。
“别瞎说,我俩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普通朋友。”
说完撂下一脸懵逼的梅梅,独自在风中凌乱。
梅梅:“啊??我不可能看错啊?!!!”
午休时,许念又不知道跑哪里去,干饭小组除了冲在最前面帮大家打饭的土豆子先去了食堂,余下几人想互相等等结伴去吃饭的时候。
才发现许念腿脚倒快,无人注意到他早就不在教室里。
许怀还是给许念发了个微信,以为他去卫生间或者什么。
大慈大悲「你又跑哪去了?去卫生间也不说一声?我们等不等你一起啊?」
许念过了一会儿才回。
n「不用等,先去,我随后就到。」
小怀狗便没多想,挂起钟老实,有气无力地说:
“我饿死了,许念说甭等他,我也不想等他,咱们先去吃饭。”
钟老实得令,招呼冻梨和梅梅俩女生,一起朝食堂等方向走去。
……
接下来的日子,许怀像个倒转的沙漏,随时等待枪决一般,接连几日都没个笑模样。
周末在艺校练鼓也是没精打采,薛强用鼓棒扎了他几下,他连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整个人丧失了战斗力。
“小子,你咋又这个怂样,是不是失恋了……”薛强不怀好意地眼神从他全身扫过,只觉得这个孩子魂儿没了,连个渣子都不剩。
许怀叹着气,懒洋洋地说:“哎~还没恋上呢,哪来的失恋。”
“嚯嚯,那还是有这么个人了呗?是上回我说的的那个吗?要进舞蹈组那个?”
许怀一整个破罐子破摔,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嗯,您可真聪明,一猜就中。”
“所以还是分班的事儿,要跟心爱的姑娘分开,闹心扒拉的?”
许怀除了点头,也没心思做别的想别的。
“可不么,我这儿因为分班急得跟猴屁股着火似的,人家可好,没事儿人一个,理都不理我,还说风凉话,我可不伤心么。”
薛强思虑了一下,说:“哎?你不是说她是贼顶级的舞蹈生么?舞蹈生也是艺考生啊,咋?就那么倒霉,总共扒拉不出来几个艺考生,你俩都能分到俩班里??”
许怀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问了一遍,薛强又解释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你俩都是艺考生,没分到同一个艺考班里??”
许怀这才恍然大悟,心情不好真的可以影响脑子的转速,这会儿听稍微长一点的句子,都觉得思维打结不转弯,刻在骨子里的母语都显得吃力。
“啊,得了吧,人家是文化课霸榜,眼瞅着就要冲年级第一了,三中年级第一您在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各科老师都拿他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傻啊他,这成绩来艺考??纯属脑子有病。他要去艺考,那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得穿出一个定海神针那么长。”
薛强打趣着臭小子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就是小孩子闹闹脾气,无伤大雅。便拍拍他软塌塌的肩膀头,说:
“害,那也不是啥大事儿,要这点坎儿都过不了,你俩以后的大风大浪可咋整。”
许怀一惊,表情微变看了一眼薛强,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心想,这点坎儿都过不了,以后……对啊,还有以后。
刚提起来的气,又瞬间落了回去,苦笑着想:
哪有什么以后,这都不理不睬的呢,还敢有以后……
但“以后”这两个字在他心头一直绕啊绕,绕得他自己有些恍惚,后来薛强又说了些啥完全没听进去。
薛强说的对,有坎儿咱就跨过去,摔跤了也得爬起来,这是薛强从小就一直教许怀的话,他说,话糙理不糙,只要人活着,其他事都是皮外伤而已。
许怀突然觉得,比起活着,好像区区分个班,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也完全不能这么比,到显得突兀。
一股被自己的矫情劲儿,恶心到的感觉涌遍全身,泛着鸡皮疙瘩。
他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噫~~~”
薛强凑过来敲敲他面前的通鼓,说:
“打什么冷颤啊,尿完了?”
一句玩笑话让许怀露出笑意,眼睛也重新拾起了光芒。不再是刚才死气沉沉的模样。
薛强瞥瞥嘴说:“真是喜怒无常的鸟,还得是你强爹我了解你,小东西,还学会谈恋爱了,我警告你啊,喜欢是喜欢,但不准因为谈个恋爱,把国音的录取通知书给我整没了,你小子要是撒了欢儿,我就打废你这双手和你第三条腿。”
许怀笑得甭提多灿烂了,他知道薛强在放狠话的时候,都是出于溺爱,像溺爱子女一样溺爱自己。
从小就这样吓唬他到大,也没有一次真的舍得动手打过。
即便成长过程中的许怀,总是把薛强气个半死。
那薛强也是拿他当半个儿去教,不光教会了他成为这届最好的鼓手,也教会了他很多做人的道理。
见小孩被自己哄好了,薛强起身伸了个懒腰,说:
“哪天分班啊?”
许怀翻着手里接下来要练的谱子,不假思索地说:
“明儿,我班主任说是明儿周一搬。”
“奥,那还挺紧急的,但你们学校的制度也真够狗的了,单辟出艺考班,啥意思,瞧不起我艺考大军??真是搞笑。”
许怀吊着眉毛,摇摇头说:“谁说不是呢,我们校长啊,可能是上了点岁数,开始搞大革命那套了。”
薛强在鼓房角落,堆成小山的书籍里翻出一本,抖了抖上面的灰尘,递给许怀,说:“得,看在你要和小情人短暂分别的份儿上,今儿让你早回家,把这本书练完,就放学吧。”
许怀听完他讲话,就后悔接下那本,比他两个手指并排都厚的书。
“你说啥?练完???”
薛强坏笑着,“必须练完!”一溜烟儿迅速逃离现场。
留下许怀一脸不屑掂量着手里的厚教材。
“切,也就能欺负欺负我了,傻子才给你练完呢。”
说完把书,往那堆儿的方向一扔,砸到软墙,又落了下来,八字形趴在地上。
自言自语道:
“信你的鬼,我现在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