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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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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怀皱着眉,老李的讲话几乎听不进去,从未如此沮丧过。

    就连落座后,也整个人泄气在座位里。

    钟老实回头望了一眼许念,递个眼神意思是叫他看许怀又开始丧了。

    许念抬头望眼,再垂眸,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

    在钟老实看来,好像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钟老实却有些急。

    这明摆着他怀哥不知道哪天就要被分走,去别的班了。

    不光是他,干饭小组的每一个人,都偷偷掏出手机在群里议论着。

    土豆「我操不是吧,真分班啊!!」

    冻梨「咱学校可没这个先例,怀哥你是赶上时代的龙头了……」

    钟老实「我心情不好,想死,要不我也改美术生艺考去吧,陪我怀哥。」

    梅梅「快哭了……」

    ……

    许怀连拿起手机的心情都没有,任由在裤兜里疯狂震动。

    而在他身后的许念,看似冷若冰霜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早就不知道翻了几个跟头,摔得头破血流。

    三十多人的班级里,七嘴八舌地议论,在他眼里格外寂静。

    而在这寂静处,竟横生出几分难过。

    怎么办……

    他用冷静掩盖着,甚至连许怀的背影,都不敢抬眼去看。

    他始终认为,路都是走出来的,考到哪里算哪里,即便他一直摇摆不定,是考舞蹈学院还是考文化课更高的学府,至少目前来讲,他还没有为考舞蹈学院做过什么破釜沉舟的举动。

    而是一直被时间推搡着,死啃着文化课不放。

    不就是默认了要奔着统考去么……

    今日这场变故,实在让他心绪大乱,他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许怀度过整个高中时期,哪怕只剩最后一年,能时时刻刻抬眼,就能看见他,能闻见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桃子香气,便很知足。

    虽然坚信,即便许怀转去艺考班,他们的感情也不会受影响,但他早就不是刚开始的畏首畏尾,什么都害怕,还想保持距离的许念了。

    他所求甚多,其中就包括,见不到许怀,会非常心慌难捱。

    他已经不敢想,分班后的日子,他前座可能换来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男生,也可能是女生,这都让慢热的许念难以接受。

    顶多他可以求钟老实接替许怀的座位,但也只如饮鸩止渴,如何能解决他心中的龃龉与不舍呢……

    他开始自我怀疑,这种强烈而汹涌的依赖感,是从什么时候发展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让他觉得害怕,同时又极其笃定。

    ……

    老李没说什么时候分班,但分班确实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放学回家的路上,许念一路无话,许怀也是,各自看着两边的车窗出神。

    直到在小区门口分别时,许怀才开口:

    “你想好考哪了么?”

    这句话在许念心里徘徊一路,不想还是被他问出。

    在他听来,像是在说:选我还是选前途……

    许念没回答,他退缩了。

    许怀磁性的声音,像一把刀子扎了过来。

    只有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了义无反顾,好像他从来就没有义无反顾过。

    对他热爱的舞蹈也是,对许怀更是。

    一直以来都是许怀朝他飞奔,而他自己,不是怕了就是怂了,躲了又躲,避了又避。总是在一边接受一边推开。

    春深的北方城市,夜里一声闷雷,下起细细雨来。

    许念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暴露自己内心的彷徨和无法抉择。选择头也不回地朝马路另一侧奔跑。

    夜雨不大,珍贵而柔和。

    许怀站在雨里,看着他念哥什么都没留下,转身的背影,不由得悲了眼神,难过万分,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愿意……他已经不想再想了。

    许怀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了处花坛,淋着小雨坐着。

    他伸手接雨,那雨点小的,片刻也打不湿手掌。

    不像他因失控而暴走的手汗,瞬间就能淋漓尽致。

    可夜雨是冷的。

    他手心确温热。

    ……

    小高考过后的连续三天假期,许怀没有给他念哥发一个信息,许念也没找他。

    倒是钟老实,一直在孜孜不倦地烦着许怀。

    一直嚷嚷着,假期难得,要不要出来聚一聚。

    或者陪许怀出去玩玩,单独玩,就他俩。

    他知道钟老实是想陪自己说说话,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只要自己不高兴,他就会想尽办法逗自己,粘着自己,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一股脑毫无保留地全塞给自己。

    许怀没答应。

    他把自己一门心思扎在艺校,从清晨艺校开张,到走完最后一个学生。

    从早餐啃着包子一边打鼓,到累得汗湿了t恤。

    薛强几次来找他对作业,都把强哥轰了出去,自顾自地、漫无目的的疯狂练习,片刻不歇息。

    就是这样一个执拗的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怎么能轻易说释怀就是释怀呢。

    他连重新接纳许晓雅都没有这么难捱过,偏偏许念一个闭口不答,让他生生折磨了自己三天。

    薛强在门口小窗上,张望着鼓房里,扣着耳机打曲子的许怀,想必他耳机里放的也不是节拍器了,而是练起了整个歌单,一首接一首的即兴,全然不管门外的强哥,皱着眉头看他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许怀在艺校,很少有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所以薛强有点担心,这几天不停地来回巡望。

    直到最后一天,许怀在校外吃完午饭回来,在鼓房里静静坐着,一点声音都没有,薛强才敢再次敲响房门。

    许怀见薛强进来,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懒得浪费,颓废地想扣上耳机,被强哥一个鼓棒挑飞。

    许怀一脸沮丧和疲惫,埋下身子捡起耳机,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嘛呢,这两天像丢了魂儿似的。”

    许怀没说话,低头摆弄着耳机,扣扣这儿,扣扣那儿……

    薛强是看着许怀长大的,知道他那些小动作,都是因为什么。

    “有啥不顺心的事,跟我说说,让我高兴高兴……”

    许怀一个白眼,嘟囔着:“有毛病……”

    薛强见他还有点小孩模样,稍稍宽了心,笑着说:

    “你看,你放个屁,我都知道你中午吃的啥馅饺子。说说,看哥能帮你啥不。”

    许怀抬眼看了薛强,稍稍被软了一下,叹了口气,张嘴想说,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你瞅瞅你那熊样,跟我还有啥不敢说的,你啥样我没见过,小时候尿裤子还是我给你换的裤子呢……”

    薛强本以为,用他小时候的糗事逗逗他,让他气急一些,好再像从前一样,摸摸顺毛驴,就能好起来。

    可孩子大了,心事繁多,总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许怀并没有气急,而是苦笑着。

    让薛强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得多大个事儿,让我们扛把子愁成这样,说说吧,没准我能帮你。”

    许怀摇着头:“您可帮不了我……”

    “说。”

    他看了看窗外,午后阳光刺眼,一只小鸟停在窗台外。

    他的鼓房,只要他在,一直都像灾难现场一样震耳欲聋,能有小鸟落下,可见他真的没心思打下去了,安静得心事都容易被听见。

    他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学校又要分班了,艺考生单拉一个班。”

    薛强:“就这点事儿?我听说了,主任昨天说的,三中改革的新制度,因为这一届艺考生,照往年都多了不少,方便和艺校对接。”

    许怀点点头:“嗯。”

    薛强:“所以呢?你愁啥,分就分呗,咱艺校这几个人,跟你同校的你都认识,咋还有啥值得不高兴这老些天。”

    许怀嘟着嘴,头埋得更低,放下手里的耳机,开始抠自己的手指头。

    “我……不想被分班。”声音里带着委屈,尽是难过。

    而他的画外音,何止不想被分班,更不想离开他熟悉的环境和朋友,和他形影不离了半辈子的钟老实,还有……

    老薛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就想笑,他也年轻过,在十八九岁的年纪里,也有喜欢的人,才有露出这样难舍难分的表情:

    “为啥不想分班,有舍不得的姑娘吧?”

    许怀还在心里想着,刚刚冒出许念的名字,被薛强这么一问,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而后又后悔,赶忙解释:“啥姑娘啊,没姑娘,您可别瞎说……”

    口是心非的时候,脸会红,许怀白白净净的肌肤,只要有点小动作,都能看得清晰。

    从脖颈红到耳根。

    薛强:“啧啧,还说不是因为姑娘,你瞅瞅你那损sai,我现在点根烟,都能给你顺带烧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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